见长宁的踪影。谢燕鸿再转了转,又遇到了在城楼底下晒太阳的王谙。王谙像个真正的小老头一样,坐在石墩子上,让夏末秋初的暖阳晒在他的背上。
“哎呀,果真是年纪大了,”他说,“皮晒得再烫,骨头缝里还是凉嗖嗖的。”
“长宁呢?”谢燕鸿直截了当地问。
王谙上下打量他,看了又看,仿佛在吊他的胃口,等他真的急眼了,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走了。”
谢燕鸿差点跳起来,叫道:“走?走去哪里?出关了?”
正相反。
“一大早就出城门了,说是要南下进京。”王谙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轻快地说道,“他没和你说吗?”
谢燕鸿转身便回去,在窗下的书案上,属于长宁的那半边鱼形玉佩压着一封书信,他出来时太急,压根没见到,此时,玉佩正在日光下闪着莹润的光,谢燕鸿迫不及待地拆了信,雪白的纸上,寥寥数字而已,笔画遒劲,铁画银钩一般。
“小鸿,半年为期,一切有我。”
谢燕鸿看了又看,仿佛要将这几个字看出花来。他一开始是茫然的,想着想着才回过味儿来。他不欲让长宁为难,长宁也不欲他为难。长宁的所有牵挂都在关外,他南下回京,为的是解决谢燕鸿的牵挂。
谢燕鸿急得左右踱步,满脑门都是汗。
“一切有我”这四个字说得笃定,长宁会有什么法子呢?
谢燕鸿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是这是个好法子,能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与济王谈妥条件,长宁又何必匆匆离去,定不是什么好法子。一念既出,谢燕鸿便飞快地收拾起行囊来,也要随着出城去。
“这是做什么?”秦寒州惊叫道,“你去哪儿?”
谢燕鸿来不及与他多说,只说要走,却见到了秦寒州身后跟着来的人——粗布衣衫,难掩艳光,是丹木。
“你没事!”谢燕鸿惊喜叫道。
“没事。”丹木微笑道,“我要走了,走前特意来和你告别。”
谢燕鸿将那缀满洁白贝壳的纱巾交还给她,上面有些贝壳破裂了,留下一些参差不齐的断口,勾得纱巾起了线。
“原本想帮你修好,只是找不到那样一模一样的贝壳。”谢燕鸿说道。
丹木轻轻抚过月光一样洁白的贝壳,呢喃道:“只有在雪山脚下的湖泊里,有这样的贝壳。我从记事那年起就开始收集,成年那一年,阿娘一点点把它缝上去。”
谢燕鸿将丹木一路送出城外,一路上,他将斛律恒珈送来纱巾的事告诉丹木,丹木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
城外,连绵的绿草已经染上了一点枯色,南飞的大雁越来越多了,显得天空愈加广阔,大地一望无垠。丹木离开后,谢燕鸿也要走了,他们俩一南一北,分别之后,也不知何日再见。
走前,丹木突然说道:“他喜欢我。”
谢燕鸿看向她,不必问,也知道她说的是谁。
“可是我是要走的。”
说完,丹木便猛挥一鞭,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辽阔的天地跑去。谢燕鸿骑在马上,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天地相接处,才缓缓收回目光,拨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我阳了,我又好了。命途多舛,我真的想快点完结,要全速前进了。
清河郡主
单骑一路南下,谢燕鸿心情甚是复杂。仿佛就在不久之前,他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奔逃北上,凄凄惶惶。如今,前路依旧未卜,但他的心却安定了不少。
他轻装简行,没几日便赶上了孟霁的大部队。
他当日心中所想,至今仍旧未改,他不愿意让自己代表谢家,成为济王的一面旗。于是,他没有与孟霁碰面,只是悄悄地去见了颜澄。颜澄独占一顶大帐,身上所着铠甲服饰,至少是参将级别。
孟霁很看重他,或者说,觉得他奇货可居。
“你来了,他肯定很快就知道。”颜澄说。
谢燕鸿不以为意,说道:“知道就知道,我不愿意上他的贼船,他还能把我绑上去不成。”
已经上了“贼船”的颜澄笑了笑。
他如今已经没有再戴面具,棱角分明的脸上,所刺的字依旧清晰,昭示着他不同寻常的过往。那是天家降于他身上的惩罚,这使他天然便与济王部队站在了一起,孟霁给予他这样高的军职,想必也是出于这个考量。
谢燕鸿问起长宁,颜澄却说不知道。
“我以为你们肯定是在一处的,他怎么自己跑走了?”颜澄皱着眉说道,“如今到处都乱糟糟的,你要南下,跟着我们一起走安全。”
颜澄继续道:“不过是一起走,你不必暴露姓名,也不必去理那个姓孟的,他也奈何不了你。”
这一下,谢燕鸿也就不再犹豫了,当了颜澄的客人,权充作幕僚,深居简出,随军南下。孟霁消息灵通,不过翌日便知晓了谢燕鸿的到来,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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