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
真真不忍心看他痛苦的表情,将头埋进枕头里,悄悄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的说:“我刚刚看见你手上的瘀血,你又打架了,对不对?原来这就是你近来没有出现的原因,一定又怕我担心你。看你又受伤了,我的心也跟着在受伤。我们都不要再折磨彼此了,请你请你尊重我的决定。我没有办法改变你,只有你自己有能力改变你自己。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要求太多,那么我能够理解,离开我从此不再见面”
展力游猛然坐起身,袒露着上身,抓住她的两肩,用力地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
“真真,看着我!我不可能离开你,我不要失去你!”
“你没有失去我!我很擅长等待,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在我的身边,我还是能感觉到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知道吗?你像一种没有特效药可医的世纪染病,让我严重的生病,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她在黑暗中对他微笑。
他凝视着她水灵灵的双眼,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它们晶莹的光芒。“我爱你,真真,和我一起离开,我们结婚,我们”
“不”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声音温柔得像般。“不是现在,我们都还年轻。力游,我要放开你,放你自由,让你离开,找到自己该走的方向,我已经决定了!只有你自己才有办法改变一切。过了今晚,不要见面,不要写信,不要联络,不要承诺全心全意的往你该走的路走。”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展力游的眼神显得心痛。
她摇摇头,竭力挤出声音,眼里浮现泪光。
“没有。”她想了很久,这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此时不狠下心离开他,他会永远无法挣脱这充满暴力的环境,她会和他一起沉沦毁灭,就像力游的妈妈一样,含怨而死。
她坚定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投入他的怀里放声哭泣。许久许久,他就这样拥着她,让她的泪水沾湿他宽阔的胸膛。
他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他终于明白,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动摇真真的决心,这是他在一起最后的一个夜晚。他也明白了,他必须离开她,不只是为了她,更为了自己。他必须改变,洗心革面、力争上游,才能得到她的心。
他再度亲吻她布满泪痕的脸颊,说什么话都已经是多余的了。
最后的时刻就像倒数计时的世界末日,分分秒秒都显得珍贵。离别的日子来得太快,虽然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再见面,可是此时此刻的决定,他们都感到措手不及。
那一个雨下个不停的夜晚,展力游和顾真真彼此坚定的互许未来。
那一个清晨,没有再见,没有挥手,更没有任何的承诺,展力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家。
不久,他的身影消失在台北的夜空,飞往异乡的英国。
一年后,顾真真诧异的听说展力游考上了台湾中部的大学。
原来风声平静以后,展力游就从英国回来了。展永光和岳父凭借着多年雄厚的资金和权力,卯足两家所有的力量,将酝酿中的风暴消弭于无形。
展力游在国外心无旁羁的埋头苦,回来台湾后一举考上了台中某大学的法律系。阿清来顾家报讯时,还代为转答展力游说的话。“我们老大说,我当然要回来啊!他妈的台湾有一堆优秀的学校可以读,跑到番邦去读番文做什么?头壳坏去了!”
顾家的姊妹和阿清都知道,展力游还是不改本色,嘴硬耍酷,其实只是想拉近和顾真真的距离。
真真毕业后,就在台北郊区的一所小学当美术老师。阿清到顾家看诺贝尔的时候,还说:“我们老大就说你很适合当小学老师,只要看哪个学生不爽,就把他折成两半。而且你的身材比较适合对付小学生。我们老大还要我来教你几招防身术,他说现在学生很凶,还说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什么的”
两年后,展永光慢慢将“花城”和许多酒吧、舞厅转手,改为投资观光业,听说在知本开了一家全国最大的温泉酒店。又回到台北陆续开了几家健身中心,阿清、大树,还有从前的打手们,现在全都在健身中心当教练,或在饭店里负责担任保全人员。
阿清洗心革面后在健身中心上班,晚上则努力就读高中夜间部,还时常向美美求教功课,偶尔传达展力游的讯息。“我们老大前几天打电话给我,他说他现在每天除了打球就是读书,不让自己有机会胡思乱想。我想啊,他没有打球或读书的时候,一定想死一个人了没人骂、没架打、没人爱、没人打,当然只有读书了”
放假的时候,顾家姊妹都会约一起回到南部乡下和父母团聚,独留诺贝尔在老宅院里看家。真真从南部回家后,阿清对她说:“我知道你们放假回南部了。前几天你们都不在家,我们老大有上台北来,顺便和我一起过来看诺贝尔,他说你是不是没钱买狗食,它怎么越来越瘦了,如果需要赡养费的话,就交代一声。我们老大还要我时常带诺贝尔去给他看看,联络感情,他说诺贝尔就像他的儿子一样,他有那个什么什么探视权很厉害吧!我们老大现在说话,都有律师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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