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奴们备车,鸨母张开讨好的笑脸、提药箱、赔不是,众位“姊姊”则团团把暮紫芍围住,嘘寒问暖,整座窑子又忙碌起来。
明若溪感激地看了暮紫芍一眼。呵,紫芍,这名字没取错,那雍容华贵、处处为人著想的姿态,确似花中之王。
他没有再说什么,拖上那个行刺的女子往外走。
上了车,拐过街角,四下无人。
“是陛下派你来的?”他终于开口。
“原来王爷已经识破了属下,”先前满睑可怜相的女子,此时眼中闪过厉厉的光“为何刚才不愿意助属下一臂之力?”
想必是胧月夜秘密训养的贴身侍卫,口气才会如此大胆。
明若溪淡淡答“你也看见了,她的确不会武功。”
“若再刺得深一点,她或许会还手。”女子不服。
“若真的伤她太重,你想皇上会饶过你吗?”
“这”一语击中,女子不敢出声。
“皇上只是要你试探她一下,并非叫你伤她性命,但你刚才出手似乎重了一点。”他打开帘子“我就送到这儿,你自个儿回宫吧。”
“王爷不怕我把刚才的事禀报皇上?”女子无功而返,自然不甘心。
“刚才的什么事?”明若溪回眸浅笑“我出手救下她的事?别忘了,我本就是皇上派来保护紫姬娘娘的,若她出了什么岔子,才是罪不可赦呢!至于你的任务失败,那是你的事。”
女子攥住拳,狠狠咬牙。
“小姑娘,我教你个方法,若皇上问你怎么没试探出个结果,你就具实禀报,说是我阻拦了。别咬牙切齿的,会让你变丑!”
嘿嘿两声欢笑,雪青色的袍翩然飘动,夜色中一只大鹏飞起,抛下呆愣著的女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刚才的地方。
暮紫芍一边嗑著瓜子,一边与美娘们聊著天,伤口早已缠好,见明若溪回转,盈盈一笑。
“王爷,这么快?”
“她家就在附近。”
“咱们王爷欠的风流债太多,幸亏刚才那位家住得近,也幸亏只来了一个,若所有有关系的女子统统同时出现,王爷的马车伯是要围著煜国跑十圈都不止!”月儿深知明若溪一向为人随和,肆无忌惮地打趣。
“王爷这样的人才,不欠风流债反倒会让人觉得奇怪。”暮紫芍与其他人同时点头。
“敢拿我取笑,大胆!”明若溪解开袍子,懒懒一倒,半躺到卧榻上。这一夜的折腾,竟让他有一丝疲倦。从前就算玩乐通宵也神采奕奕的他,几时变得如此心力交瘁了?
“王爷”暮紫芍忽然说“你的袍子划破了。”
明若溪一怔,看看那袖子,一道裂开的口子狰狞触目,想必是刚才碰撞间遭的殃。
他暗骂了一声。
“怎么?这件袍子是王爷的心爱之物?”暮紫芍从那细微的神色推出结论。
“穿了好几年了,做这袍子的师傅最称我心,可惜上个月辞世了。”
他堂堂一国王爷,每日坏十件袍子也不足为惜,只是这件穿著最舒适自在,所以心有惋惜。
“王爷,若不嫌弃,我愿试著替你缝补。”她轻轻抚著那道裂口“毕竟,这是为了我才划破的。”
“你会做这活计?”看那一双雪白至几乎透明的手,让人实在不忍它遭受针线的折磨。
“手艺若不好,王爷别笑我。”
他没有推辞,或许有什么让他不愿意推辞,虽然他明白自己本该拒绝。
夜幕的大钟这时敲响了,从大煜宫的方向传来,仿佛地府催魂的声音,当当当,惊起晚归的一群飞鸟。
“咱们该回去了。”明若溪不舍地说。
“是啊,该回去了,”她的语气里有同样的留恋“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出来了。”
终于,明若溪明白了她执意要到城里逛逛的缘由,这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次没有羁绊的狂欢,往后就得乖乖待在宫墙里,耗尽这辈子剩余的时光,仿佛沉到幽潭的深处,一直往下沉,没有尽头。
“皇弟,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胧月夜的声音从榻上传来,帷帐重重间,有轻风微拂,细看,却是美人摇起的孔雀羽扇,拂起午后微凉的风。而这位一朝天子,此刻衣衫敞开,热汗涔涔,不用猜测,就知道是欢愉过后的逍遥模样。
刚才香发松散,匆匆从侧门出去的,是肖贵妃吧?也许看错了——胧月夜的嫔妃太多,一百个聪明人的脑袋恐怕也记不下来。但就算如此,左拥右抱的他,仍乐中于寻觅新欢,可见天底下最好色的男人是皇帝。
“臣无能,事情至今没有进展。”明若溪回答。
只一日的相处,就让他探出暮紫芍的底,纵然能看透人心的神仙也会觉得为难。不过,或许是他故意让自己变得愚钝,一日未查出来,他还可以藉此名义跟她相处两日、三日心中有种微茫的期盼,盼著这种相处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你没有进展,朕这边倒是有答案了。”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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