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杨庸打量着一身黑色戎装顶冠穿甲的萧曼,只觉着一股英爽之气映入眼帘。萧曼的身后,宿卫军士们也换上了辽军军甲,手执长枪,腰挎弯刀,五人一列,肃杀冷寂。连柳儿也换了轻皮甲,跟随在萧曼左右。萧曼从柳儿手里接过一副暗红色的衣甲,把它交给到了梁红玉的手里:“梁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此去夹山行辕一路艰险,还请梁姑娘与我共保殿下安危!这副衣甲是家父在我及笄之年送给我的成年之礼,还请梁姑娘好生对待才是!”梁红玉也不扭捏,情知这副衣甲的分量,便恭敬地双手接过。道一声“自当如此!”本来二女之间的敌意,在这副传递的衣甲中竟是消逝地无影无踪。杨庸摊了摊手,问:“我的呢?”萧曼拱手施礼,道:“殿下身体抱恙,应当轻装前行才是。所以殿下的衣甲末将不曾备有,但末将有一件家传内甲”“内甲?”杨庸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萧曼脸蓦然红了,道一声:“殿下稍等!”便转身回了营帐,不一会便又出来,手里捧了一件银色的金属丝质衣物。杨庸接了过来,只感觉掌心里有一阵暖意,当下便恍然大悟,这是人家贴身穿在里面的护身宝甲啊!细细闻去,还有一丝淡淡的女儿香气。杨庸忙道:“使不得!”萧曼见杨庸醒悟,脸却更红了,只是内甲已经脱了下来,执意是要让杨庸穿上了,“这件内甲乃镔铁锤炼抽丝制成,可挡刀剑,可防弓弩。还请殿下不要嫌弃!”梁红玉也担心杨庸的安危,便一力支持。杨庸推辞了一番,只能收受。萧曼微笑地点头告退,带了一众宿卫调头巡视去了。“公子看到没有?”梁红玉轻声问道。杨庸鼻腔里还缭绕着萧曼内甲上散发着的体香,心思流转,随口问道:“什么?”“她笑了。”梁红玉也笑了,“原以为她是个冷面的杀手,想不到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些儿女俗事呢!”“年纪轻轻的,又是正统将门出身,哪里来那么多的冷面杀手!”杨庸也跟着笑了起来。梁红玉假意嗔道:“公子可是福缘不浅,我看这萧将军对公子倒是很热心,连贴身的衣甲都献出来了。”杨庸面色大囧,苦笑连连,“我是她的殿下!属臣难道不该周全殿下的安危么?”
“属臣?”梁红玉“呵呵”一笑,摩挲着手里的暗红衣甲,道:“全大辽有几户人家有如此精良的甲胄?萧姑娘年纪轻轻,已经官拜北枢密院左将军,家世定当显赫。我可知道,辽国姓萧的,可是有很多大人物呢!就算公子是一个失散了多年的皇子,但在北朝中根基尚为不稳。她有必要讨好公子你么?”梁红玉说的,杨庸当然懂得。别说他这个皇子身份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就算是皇帝,古来往之,有多少被那些权臣耍弄的团团乱转的?耳边山风渐渐刮了起来,杨庸看天色不早,也是时候休息了,去夹山行辕还要翻山越岭,明天肯定有罪要受。早春雾气稍重,北地又寒冷异常,杨庸从草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正要拉起梁红玉的时候,忽听山风中夹杂着几下异物破空的声响,身后闷哼连连,回头看去,两个宿卫军士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胸口上各自插着几支羽箭。“敌袭!”杨庸下意识地喊,拉着刚起身的梁红玉又就地抱头扑倒。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越南战场上,手不自觉地久往腰间摸去。那里当然没有手枪,只摸到了梁红玉的一只手掌。黑暗里几支羽箭擦着头皮飞过,“咄咄”地钉在了搭设军帐的原木上。杨庸把梁红玉推在前面,低姿匍匐地去找掩护。两个中了箭的宿卫军士勉强站起去拖地上的杨庸,不料立刻就被随后而来的箭支射成了刺猬。山坡下金铁交鸣声终于响了起来,有人在喊“抓活的”。杨庸料想是宿卫军士已经和对方交手,顾不得狼狈,挣扎起身,便跟着梁红玉一溜烟地跑向营帐,那厢边几个内卫军士早已持盾赶来接应,见杨庸一到,几人便将那盾牌搭成了塔一般的防箭堤,护着杨庸退回营帐。几条黑影顺着山坡奔了上来,闻声赶来的靳子忠一声令下,三两箭便将来人射翻在地,还要往上涌的人群顿时就退了下去。“来者何人!”靳子忠大声喝问。那边并不答话,只是发几支冷箭算作回应。“殿下安好?”身后赶来的萧曼急问,杨庸回头看去,只见萧曼满脸鲜血,身后的柳儿手臂上还留着一截断箭。见杨庸无恙,萧曼长舒了一口气。靳子忠拿出一只竹哨,短短长长吹了几次,萧曼神色冷峻,只道:“别吹了!东西南北四面受敌,敌人已经渗入营地,外围军士全部阵亡!”杨庸左右看了地形,下意识地说道:“退!”“什么?”靳子忠没听明白,或许是他不知道该听杨庸的还是该听萧曼的。“退!快退!”杨庸急道:“这地方前面看不见,后面靠着山,左右也是四通八达,再不退被人一围,居高临下一冲,谁也跑不了!”萧曼毕竟没有多少野战的经历,行辕护卫和野外遭遇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更何况,行辕往往有众多的守备军士,就算遇到过危险,也是以多对少。今夜这种情况她确是第一次遇见。正没主意间,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一声令下,众军士互相掩护着朝山坡上退去。高处有一片密林,山顶上则是一堆乱石,是易守难攻之处。杨庸问也没问一声,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萧曼的指挥权,指手画脚地指挥军士移动石块,充做滚石。只是时间紧迫,人手又不够,只好放弃了在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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