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士当日匆忙离开楚州,心里却始终放不下那些因江淮之乱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遂给桑来照寄去了信。
本以为他会被繁重事务绊住脚,却没想到回信来的这样快,想来江淮一带恢复的应该不错。侠士只恨自己作为长歌弟子,未能尽一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楚州城中的人惨死,却无力相救…
每每想到这里,侠士总会觉得心中烦闷,却深觉不该总是被影响思绪,便沉下心去读桑来照的信。信中,他让侠士放下心来,今刘展叛军已除,江淮之乱已平,楚州城也在逐渐还原昔日繁华之景。看到这,侠士松了口气。而桑来照许是听说了虞弦大会之事,在信中安慰道:“贺闲师兄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严苛一点罢了,那些在战火中受难的孤儿,很多得他照料。况且贺闲师兄琴技超然,有他的教导,想来你在琴艺上也会突飞猛进。”
侠士的脑中不禁想起那天夜里的翩翩公子,皎皎月下抱琴而立,好似又被那股清香环绕,只觉得脸也热起来。
“这是怎么了…”
侠士喃喃自语,伸手便去够桌上的毛笔,想着要回信给他的文璞师兄,目光却正巧落到了桑来照的末句上。
“此信便不必回了,我与师姐过几日便会回门中向门主述职,到时也可在门中相见。”
这倒是让侠士的心雀跃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将桑来照的信放入桌下的信匣中,又去拆另一封信。
另一封是贺闲寄来的,邀侠士下月初一在长歌门挽音阁相见。
今日已二十九,侠士还不知去哪里寻人,正打算去长歌碰碰运气,却正好收到贺闲的信。只不过这信来的实在是晚,莫说从长安至扬州需几日,仅仅只算从扬州到长歌的脚程,便深知定会失约。
侠士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囊。临行前,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将贺闲的信桌上拿起,装好放入了自己的怀里,趁着夜色开始赶路。却没想经过再来镇附近,竟遇到劫匪拦路伤人。侠士实在气不过,抄起琴中剑便追了上去。
这一追,便彻底误了时辰。
追查匪徒下落,夺回村民钱财,少不了一番恶斗。又因日夜兼程赶路,待到到达长歌之时,侠士着实有些狼狈。伴着夜色,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了船,脱力的靠在船头。
“如此奔波,可是有急事?”
侠士昏昏欲睡,却还是强撑着精神,抬眼对船夫说:“我与一人有约,但误了时辰。”
从书市到书院的距离不远,侠士半梦半醒,只见岸上有一人,手中一烛台,烛火忽明忽暗,在凄凉夜风中摇曳,却看不清脸。侠士想,许是哪个用功学子深夜出来温书吧,却见那学子向自己伸出了手。
“醒醒。”
那个用功学子,原来是贺闲啊。
侠士牵住了他的手,任由他将自己拉到岸上,随即疲惫的对他一笑:“我不是有意失约的…路上偶遇劫匪,所以迟了,你知道的,这个江湖总少不了我…”
贺闲低头去看侠士的衣袍,上面沾了些血迹与灰尘,下摆也尽是些刀剑划过的痕迹,他眉头皱起来,侠士只当他是嫌了自己,连忙退后一步,“抱歉,我不知你有洁癖…”
进来长歌多雨,石板路上便积了些水。侠士脚步虚浮,一脚踩进水洼中便脱了力向后倒去,却被又一次被贺闲扯着衣服拉进了怀里。
侠士实在累的紧,脑子便转的慢些。求生欲让他下意识环住了贺闲的腰,他闷闷的开口:“谢谢…”
害怕烛火撩到侠士的发梢,贺闲便将烛台拿的远了些:“你来的不算晚,是我的信寄的晚了些。”
侠士靠着他的身子重新站稳,随后松开了他。刚才被贺闲一扯,本就松散的衣服被彻底弄乱,夜风刮的紧,侠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贺闲叹了口气,解下外衣便要往他身上披,却被侠士扭着身子躲开。
“长歌弟子多在乎衣冠整洁,我知道的…不用这样…”
“我不在乎。”贺闲望着侠士懵懵懂懂的眼神,随后又将人拉了回来,为他披上自己的外衣。
熟悉的味道…
贺闲为他拢紧了衣服,语气似是添了点担忧:“缺掉的课业补上便是,夜晚赶路总是不安全的。”
烛火不知何时熄灭,门中的夜晚不点灯笼,霎时间,天地只剩月光。侠士抬头望向他,操着因疲惫而轻柔的声音说:
“但是我不想失约,尤其是和你的。”
空气都静止下来。却能听到贺闲轻笑一声,伴着纸张与衣料摩擦的声音,随后又散入风中。
“跟我来吧,先带你去休息。”
贺闲的步调要比侠士大,没两步便已行至侠士身前。夜风刮的实在是太冷,侠士拢了拢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却突然被贺闲牵住了手腕。
“莫要误会,这里水洼比较多,怕你滑倒。”
哦。
侠士任由他牵着自己绕过路面的水洼,入了一处陌生的寝舍。记忆中,自己原本并不住这儿,还没等侠士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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