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没有关闭洞口,夜晚睡得不安稳,几次醒来听着外面的声音。
翌日一早,外面灰蒙蒙的,依旧下着雨,翡翠冒雨来到镜子酒馆,愤愤不平地将前肢放在桌面,面对惊讶的银月,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昨日的事说出。
银月捂住口器,会心一笑,又摇了摇头。
“你这么说,她会生气很正常。”
银月示意她先喝花粉酒,驱散身体的寒气。
银月解释,“看来她有一颗细腻敏感的心。”本来还在笑,接着仿佛想到了谁,笑容突然收起来。
“她希望你挽留的虫是她,而不是同族这个身份。”
“像冕花这样骄傲的雌虫。”银月托着脑袋,用挑逗的语气说:“我想,她想要的是成为唯一。”
“你将她带回去,治疗她,接近她,挽留她。”
“逐渐加深你们之间的联系。随着时间流逝,你必然要面对一个问题。”
“你需要亲自定义这段关系。”
银月郑重地说:“你知道冕花被东部驱逐,不单单是她到处抢夺其他雌虫的物资。还因为她过于强大,杀戮太多雌虫,不得不让她们共同围堵她,可纵使这样的情况下,东部仍旧有不少雌虫希望能追随她。”
银月轻笑:“她被东部驱逐那日,有不少雌虫叫喊只要她同意她们跟随,就与她杀穿东部,占领那里。”
“哪怕她来到南部,你去问一问,愿意跟着她的依旧不会少。”
她的语气变换,像是骄傲又像悲伤。“在虫族体内,掩藏一条根深蒂固的基因。我们追随强者,我们崇拜强大,最原始的母性,是慷慨,是猎杀,是我们亲手为女王奉上的桂冠。”
她轻轻托起翡翠的脸。“翡翠,你不能驯服一只骄傲的雌虫,又不愿为她戴上王冠。”
怦…怦
如琴键连续按动的嗡鸣曲调在她体内响起。她一时间不知是被这声音震慑,还是被银月的目光震慑。
“…我没有驯服她。”翡翠喃喃说。她只是救了她,并几次带她回家。
银月突然大笑起来,她想到与自己的女王初遇的时刻。
“翡翠,驯服可不是为她戴上枷锁。她已经愿意接受你的意见了,不是吗?”
银月艰涩的音线听出些许寂寥。可惜,她的女王早已不愿听她的话。一意孤行地与她背道而驰。
银月趴在桌面,大口大口喝下花粉酒,佯装出醉酒的样子,嘀咕道:“做虫要有始有终。可不能轻易就把别虫带回家。”
她腹部的亮斑的光穿过酒杯,让酒液中仿佛落进一轮圆月。
最后的话,不像是对着翡翠诉说。
“你带她回家,为她戴上王冠,一生都只为她。”虫族的誓言是飞蛾扑火,燃尽己身。
银月装醉,不再开口。
翡翠似懂非懂地转身离开。
她真希望年长的虫,能不说一些故弄玄虚的话。
翡翠凭借内心大致猜测,飞到那片阴暗森林,踌躇好一阵,还是大声呼喊起冕花的名字。
几声过后,冕花没有出现。
她回忆银月说的话,加大音量。“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我去问了银月,她告诉我。因为你不是我的唯一所以生气。”
高高耸立的树冠中坠落一道粉色影子,她完全僵住,砸进泥泞的土壤,足呆呆地立在半空。
翡翠先是警觉,看清是冕花时才惊喜地走过去。冕花急忙翻过身,抖落泥土,让雨水冲刷干净身体。
“她胡说。”她极力保持声音稳定。
“那你为什么生气?”翡翠说:“我挽留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同族。”
她语气诚恳。
“因为你是你。”
冕花默不作声,整理自己的前肢。“我不是在向你索取。”
在103星变化多端、喜怒无常的苦寒季节中,她早已被磨砺得不再会被多变的环境影响。她变成一把锋利,染有剧毒的剑,能忍受孤独,斩断一切。
如果不是命运的蓄意而为,她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某一天被其他更出色的雌虫撕碎。
可她将这把剑捡回去,擦拭,去毒,为她制作剑鞘。这样的剑绝不可陈列于暗室,不可使之蒙尘。
剑柄已经竖起,她必须有这个觉悟,握住这把剑,直到剑身断裂的那一天。
翡翠点头,“是我要这么做。”
“银月和我说了许多,我现在还不懂的话。”翡翠娓娓道来。“她说我要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说我不能驯服一只骄傲的雌虫,又不肯为她戴上王冠。”
翡翠深吸一口气,内心祈祷不要某一句话激怒冕花。“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驯服你。”
冕花抬起湿漉漉的头。
“我一直在仰望你,追随你的身影。”
“我希望能与你成为像我和金知一样的关系。”
“我要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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