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庄稼人老实不知道说什么,局促难安,只抬着胳膊招呼媒婆喝水。
“我家男人不是这意思,大嫂你别往心里去别不痛快。”
黄大嘴看着那豁口的碗,心里嫌划拉嘴,但还是端起来抿了一小口,岑大嫂一看,也松快了,没刚才那么局促。
“妹子我没生气,这给娃娃定亲是大事,你家男人惦记弟弟,想打听打听,这都是常理。”
“该的。”
黄大嘴一番诚心话,说到岑家夫妻俩心坎上了,岑大嫂不住点头,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一二三来,只是脸上愁容,嘴角都带着苦。
“我家小越先前嫁了两次都没嫁利索。”岑铁牛开的口,没说弟弟‘克夫’,粗声粗气一股脑说:“前头那两个命短,还没拜堂人就没了,要是说给那什么齐举人,万一不成——”
害了人家举人,他弟弟得赔命,他们家招惹不起的。
院墙外听热闹的‘噗嗤’笑了。
“这铁牛还护着他弟弟,说前头俩命短哈哈。”
“头一个那可是打铁的,肉都是硬邦邦的,第二个也是庄稼好把式,人家俩命短?这笑话,分明就是被岑越给克死的。”
院墙里屋檐下,岑铁牛把这话说出来了,岑大嫂一肚子话也有了出口似得,红着眼眶跟黄媒婆吐苦水,“跟嫂子说实话,我家小越样貌好,十五六时就有媒婆上门给他说亲,可、可——”
黄大嘴心想,岑家越哥儿要不是克夫命,她今个还不会来,齐家要的就是岑越克夫命,面上不显,还似安慰拍了拍岑大嫂手背,意思慢慢说。
“他十六岁定的亲,第一个是隔壁村的打铁匠,其实人也是好的,成亲前几天才下过雨,当天太阳出来,还想着是好兆头,没成想,过来时赶巧不巧的,那山头掉下石头把人、把人给砸没了。”
铁匠当场人就没了,婚事变丧事,但因没行拜堂礼,算不得正式夫妻,后来该退的退,两家梁子给结上了——
主要是打铁匠家恨岑家,铁匠家失了个儿子,两村又是临近,铁匠娘上门打骂岑越,说岑越克死了她儿子,要拿岑越给她儿子赔命,这场吵闹,岑母气得晕了过去,才罢休。
“我婆母就此落下了病根,心里不顺气,常常胸闷头晕,请了大夫抓了药也不见起色,到了第二年,小越十七,又有媒婆上门说亲,这次是远一些的庄稼户姓王,我婆母答应下来,身子也好了些,这是喜事。”
岑大嫂原本还以为家里日子要顺当好起来了,没成想——
“这次顺顺当当到了人家家里,结果夜里传来消息,说、说那王壮还没拜堂前就死了,我家男人还有叔叔伯伯一听赶紧赶过去,小越被关着,还挨了打。”
岑大嫂哭的不成,因为头次铁匠家闹事,搞得附近村子都没人敢上门给小越说亲,这次说的王家就远了些,等他家人赶过去,小越打都挨完了。
“那王壮自己喝酒喝多了,拜堂前给撅过去的,关我弟弟什么事。”岑铁牛提起来还咬牙,脸铁青。
岑大嫂哭的跟泪人,擦着泪,就是去年的事,“王家打了我们家小越,还闹上门要赔钱,铁匠家也过来讨要,我婆母被气的没了命,小越孝顺,起了糊涂心思……”
岑越克夫名声落实,十里八乡无人敢娶,村里人整日说闲话,说岑越不仅克夫,还克母,是扫把星,年仅十七的岑越心里内疚,被指指点点的抬不起头,在他母亲灵堂寻短见。
幸好被人发现救了下来。
黄大嘴来时就听过了,不然也不会找上门,只是原以为是传的厉害,没成想听下来那就是实打实的晦气,这敢情好,定要把这门亲结成了。
她瞥了眼岑铁牛,倒是疼弟弟的,当即是眉眼一动,护短似得嚷嚷:“这咋能怪咱们越哥儿,乡里人不知道,这是越哥儿命贵,寻常普通人家那压不住富贵命,所以才招了祸。”
“啊?”岑大嫂本哭着呢,听完都懵了。
土墙外头一众村民都傻眼了,还有这说法?
“妹子你们不懂,我做这行的,什么人什么八字没见过?越哥儿什么生人我算算。”
岑大嫂忙报了,黄大嘴掐指算,故意露出喜气洋洋神色来,末了一拍掌,喜色说:“我就说嘛,没说错,这越哥儿命格好,是一辈子享福的富贵命,寻常那打铁的、庄稼户,他压不住,可不是要招祸事?”
“我看看啊,越哥儿这命格还真是得去富裕人家,不然留在家里久了……”黄大嘴留了话音,只是听得都懂。
岑家就是普通农户,原先也凑合,毕竟寡妇拉扯俩孩子,结果岑越出嫁,一来二去给人赔钱,给老娘看病抓药,给岑越看伤,才三年不到,岑家成了破落户。
硬留岑越在家不嫁出去,岑家压不住,要招祸事。
黄大嘴这一手,晃的岑家夫妻俩动了心思不说,还给这桩亲事裹了个好听面子——总不能说齐家专门找个克齐三少爷的。
齐家大奶奶本是继母,给继子找克夫命,传出去什么心思一清二楚,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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