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尼,你要想清楚,一旦作出决定就不能改变了!”
乌伦紧紧抱着怀里的石碑,躲在一旁朝他大喊着。
塞利尼的目光紧盯着他抱着的那块石碑,仿佛那是他唯一救命稻草。
“乌伦,我想好了,你给我吧。”
乌伦沉默了几秒,从海草丛后游出来,他放下手里的石碑,掉在地上的细沙里。
伸手拂开蓬乱的灰色头发,将那常年掩藏起来的面容展露在他的眼前。那块墨汁一样的黑色崎岖印记爬满了他的左脸,显出灰败的气息。
“这是我付出的代价。为了得到与神明交流的机会,我失去了人鱼的力量,成了一个只能躲在深海里的臭虫。”
塞利尼看着他。
“塞利尼,祂不是一个仁慈的神,祂会剥夺你最珍贵的东西。”
“但你并不后悔。”他看着乌伦的灰色眼珠,“你有你想接近的神明,我也有我的。请别为我担忧。”
“我并不担心你,我只是为诺拉感到忧虑。”他想起那个机灵的红发小人鱼。
乌伦俯身捡起那块石板。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将脑海里杂乱一团的记忆记录下来,将那些或重要或琐碎的事情写在石板上。
偶然间发现了当年改变他命运的那件事,还有那个引诱他交易的未名之神。也许这个线索,会让那条在溶洞里不知疲倦地雕凿石头的,已经快疯了的人鱼,看到一点希望。
“如果你没有找到那个人类,诺拉要怎么办?你要让她陪着你一起冒险吗?”
塞利尼低头看向那块石板,上面的图腾和符号是那么清晰,那双澄澈的蓝眼睛变得深沉,
“我会保护好她,用我的生命。”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满怀着希望到逐渐绝望。
塞利尼从未对人类的世界有过具体的感知,当他步入那喧闹的人间时,对陌生事物和形形色色的人类的警惕让他时刻绷紧了脑中的弦。
他逐渐发现,记忆里的那些对他有善意的人类只是少数,而大多数人是狡猾的,市侩的,每一个与他擦身而过的人类都仿佛是潜在的敌人,他们在互相隐瞒欺骗,偷窃抢夺,为争抢利益金钱大打出手。
他带着诺拉走过一个又一个城镇,也许是因为她是人类的孩子,诺拉天生就对那些热闹的街区和市集感到亲切,有时候,她比他更能融入人类的世界。
塞利尼原以为只要到陆地上来,很快就能找到艾比。
但他错了。
陆地太大了,这是一片比大海还要辽阔的荒原。
这时候他才发现,仅凭一个名字想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一年之后、两年之后,他渐渐地感到疲累与不安。但在看到诺拉希翼的目光时,他总会告诉她,很快就能找到妈妈,也许就是明天。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在一个镇子上落脚,做一些零散的活儿,攒下一些钱,然后接着去下一个城镇。
他一天一天地计算着时日,仿佛在细数生命流逝的沙漏。就在塞利尼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艘船。
那艘船上挂着的红色旗帜,让他想起了她说过的话。他问一旁的小摊贩,那是谁的船,小贩说,“那是巴特家的货船。”
巴特家,夏洛特·巴特。那个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他从不同人的口中拼凑出那个陌生的女人。富有、强硬、没有结婚、像个男人、巴特家的主人、扩大整编了巴特家的船队、让女人上船……
塞利尼对那个交夏洛特·巴特的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那只是无数个陌生又遥远的人类世界的权贵姓名之一。
直到那一天,诺拉回家后兴冲冲地跟他说,街上的人都在传,几天后,巴特夫人要到到城里参加巴特家族捐赠修建的教堂的开幕仪式。
那面红色旗帜的影子在他眼前闪过,不知为什么,他答应了诺拉想去凑热闹的请求。
于是在那天,他见到了那个叫夏洛特·巴特的女人。
在拥挤的人潮里,诺拉骑在他的脖颈上,兴奋地看着远处台上的盛大开幕典礼,一边嘴里还吹着不知从谁那学来的响亮口哨。
“父亲!你看见巴特夫人的模样了吗?她可真漂亮,我还以为她该是个老奶奶。”
塞利尼怔愣在原地,周围的一切声音和喧哗都隐去,只剩下隔着远远的人群之外的,那个台上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礼服,从容地致辞,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艾比……怎么会变成巴特夫人?还是说,巴特夫人原本就是艾比。看着那回忆里重现无数遍的面容,但一举一动都仿佛另一个陌生人。
他想起听到的市井传闻,夏洛特·巴特曾经在几年前从海上失踪后,又奇迹般的生还,接着便接手了巴特家,将家族的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
她消失的那段时间……
“我永远都不会留在这座岛。”
“我会回到我的世界。”
“没有哪只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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