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跟着继父住在烂尾楼里,即使是现在,她也没有离开过那里。
如果知道了,可能要气得不行吧,还是算了。
就算她从小就没有和正常长辈相处过,但宗盐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不要让关心自己的人操心。
更何况王奶奶和自己也没有亲缘关系,她没有必要让老人家担负起自己的苦难。
“王奶奶,谢谢。”
宗盐提着满手的东西,袋子沉甸甸的,勒得手心胀痛,她弯腰,向老人家低下了头。
老人家潇洒地挥手,开着小三轮吨吨吨地走了。
宗盐在原地站了一会,目送三轮车远去,才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时,天已经快全部黑下来了。
宗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步伐加快,往暗室走去。
果不其然,刚靠近里面的门,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宗盐,宗盐,宗盐,宗盐……”
陷入恐惧的人呼唤救星。
“骗子,大骗子。”
边叫边哭,边哭边怨。
咬牙切齿。
宗盐打开门,蹲在洗手台下的人影就朝她冲过来。
冲到一半,硬生生停下。
宗盐站在门口,神情冷漠地看他。
昏暗的光线中,他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根早已燃尽的蜡烛,眼眶红红的,控诉道:“蜡烛灭了,两个小时了。”
“嗯,我知道。”
宗盐让他把手伸出来。
他才不情不愿地摊开双手:“你骗我。”
果然,熔化后又凝固的蜡液粘在了司疆手指间,将皮肤烫得红肿。
宗盐熟练地把一块又一块的蜡液扯下来,司疆疼得直吸气。
“我说过不要拿着蜡烛,温度太高了。”
“不要,我得拿着。“
司疆老老实实地保持伸手动作。
“把蜡烛护在手里,就不怕有风把它吹灭了。”
“哪来的风?”
宗盐怎么都无法从这个密室里找到通风口,除了门下的一点缝隙。
“反正就是有风!蜡烛不能提前熄灭,提前灭了你不会来,你不会来,我就,我就……”
见他又激动起来,宗盐直接打断:
“行了,知道了,随你。”
把最后一块最大的圆形蜡烛块从他掌心挖出,司疆龇牙咧嘴地吹自己的手,等好了些,就急匆匆地从洗手台下拿出来一个玻璃罐。
那是宗盐送他的。
他递给宗盐:“快放进来。”
表情像个期待糖果的稚童。
宗盐把蜡烛块扔进了罐子里,司疆便开心地抱着罐子看,把它晃得咣咣作响。
“你看,我都收集了这么多了。”
透明的原水果罐头里,赫然是已经装了快三分一之容量的蜡烛块。
宗盐也没阻止他这种奇怪的行为,据说宠物都有点自己的收集癖,狗会藏骨头,猫藏玩具,仓鼠藏谷物,司疆把一堆蜡烛块当宝贝,也挺有趣的。
她从柜子里拿出绷带和云南白药,随他把玩着罐子,淡声道:
“今天换药。把那条腿伸出来。”
司疆一愣,表情不乐意。
“我不想,它有点丑。”
即使他现在神志不清,下意识里还是对自己的残缺感到排斥。
“知道丑,就不要老是动来动去。”
“不然只会更糟糕。”
宗盐把他腿上的支架和绷带解下来,检查了伤口愈合情况后,才再一圈圈地绑上去。
这条腿是骨折,她可不是医生。
不进医院司疆不可能得到妥善的治疗,更是有可能留下终生残疾。
那样的话,不也挺好的吗?
弱小的囚犯,更没有逃跑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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