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换给了我,也一直希望我能多出来见识一下,我不能让她失望。”
“刚说你比以前好,你又来了。”刘三妮儿语重心长道,“这人呐,就活这一辈子,父母兄弟姊妹儿女,都不能一辈子贴在一起,早晚得过自个儿的日子去。”
“就说你二舅,巴巴地接我过去养老,可是我跟你二舅妈性格不合,要是成天围着他们转,那思想整天竟碰撞火花了。”
赵棉嘴角泛起微笑。
刘三妮儿得意,“这词儿是我跟家属院儿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媳妇儿学得,咋样儿,有文化不?”
赵棉含笑点头。
刘三妮儿念叨:“她是文化人儿,家里成分不太好,没办法,就跟一个当兵的大老粗结婚了,一天到晚钻牛角尖儿,就觉得他俩不般配,说话说不到一块儿去,日子是凑合过,天天拉拉个脸,谁看谁都说丧气。”
赵棉侧头,安静倾听。
“我闲着没事儿就去找她唠,那小媳妇儿不好意思拒绝我,慢慢不就熟了吗,时间长了,她一南方姑娘愣是让我唠成咱们这东北腔儿,她丈夫拉练仨月回来,听她说话一愣一愣的。”
刘三妮儿说起来都哈哈笑。
赵棉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您这是到家属院儿也干起妇女队长的活儿了?”
“有更大的领导媳妇儿领导娘,哪轮得到我现眼,这点儿人情世故,你姥我咋能不懂,我就是给自个儿找点儿别的事儿干,不然总在家跟你二舅妈对着,俺俩都难受。”
刘三妮儿爱串门儿,到家属院儿那也是各种结交朋友,她不找儿媳妇儿的事儿,不到儿子面前搬弄儿媳妇儿的是非,也从来不在孩子或者外人跟前说余秀民夫妻俩的不是。
不过跟闺女写信的时候,就没啥顾忌了,要不然她憋得慌。
“我是啥意思呢,人得知道为啥活,咱们不是为了别人活,为的是自己,要不然就是块儿行尸走肉。”
赵棉受教,“姥,我明白。”
“你明白啥啊?你就是太看重你妹了,姐妹关系好没毛病,那都这么大了,还跟眼珠子似的,那哪能行?”刘三妮儿问她,“是不还给你妹塞钱花呢。”
“小柯自个儿有钱……”
“她手里没钱,你指定给她。”
赵棉默认。
刘三妮儿叹气,“我看小方挺好的,眼神正,对你上心,对我这乡下老太太尊重,又有耐心,各方面条件都挺好,最主要的是,我看你对他也不是没有意思,拖啥呢?”
赵棉没吭声。
“互相了解过了,要是双方都有意,注定将来要走在一起,还犹豫啥呢?不如开开心心地在一块儿,不合适就拉倒。我跟你说,有些事儿,关系不转变,你是发现不了的。”
“我只是……”
赵棉欲言又止。
方煦的人品,她并不太怀疑,并且因为于师傅,赵棉更觉得,方煦其实是个很好的对象。
之所以一直没有更进一步,不是方煦的原因,是她自己。
其实姥姥已经说出了问题,“我总觉得,如果我作出选择,我和小柯就不是最亲近的了。”
她对赵柯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即便没有人对她施压,赵棉依旧会产生负罪感。
这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而要洗濯干净那些包裹在感情上的赘余,同样需要时间。
而且,如果在这样不够纯粹的情况下,选择方煦,对他是不是也不公平?
刘三妮儿听完,没觉得年轻的姑娘矫情,赵棉总是习惯性地体贴别人的心情,忽略她自己的感受。
“多想想你自个儿,别老想着别人,累不累?只要你乐意,都不是事儿。”
赵棉很听话,接下来的路程,一直在想自己,想着想着,就又会想到赵柯。
赵柯一直劝她出来,劝她尝试,未尝不是劝她走出圈儿。
她怕给赵柯带来负担,一直不过多表露,但赵柯可能早就发现,她内心始终有一根无形的名为“家人”的绳子,拴着她,明明踏出来了,又好像没踏出去。
明明……家人可以是支撑,也可以是动力。
赵棉和方煦送到招待所门前,便返回站点坐车。
末班车,车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大家都很安静,任由光影飞速地从脸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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