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翊说,怕你哭死了,我跟着过来看看的,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
秦翊的反应是直接把他缰绳一拉,贺南祯的马好,这样也不惊马,只是顿了一下,贺南祯“诶”了一声,笑着追了上来。
“你家就你送嫁?”秦翊问道。
“不是你们京中的好规矩吗?
嫁女儿跟卖女儿一样,父母都不让过去,亲眷更不用说。按你的规矩,我来送都不对呢。”凌霜气哼哼道:“但我偏要送,我还要把贺家从头到尾逛一遍,看你们拿我怎么办。”
“你姐姐呢?”贺南祯问。
“轿子里不是?”凌霜道,反应过来他是问卿云,道:“她比我爹娘还守规矩呢,肯定也在家里,也不知和娴月告别没有,估计现在正和我爹娘三个人抱头痛哭呢。”
夫人
她话虽如此,娄家却不至于抱头痛哭,只是有种人去楼空的荒凉感,还不止是空,各色喜事的东西,陈设,绸缎,绢花,红封、还有满地放过的鞭炮,散落得到处都是,像下了一场红雪一般。仆人们也都泄了劲,慢吞吞在收拾各色东西。
夫人们自是都去贺家赴宴了,天子驾到,谁不去看这热闹。
黄娘子其实也绷了一上午的弦,这时候卸下来,人也格外疲乏,明明一天才过去一半,却好像心力都被抽空了一样,明明指点着下人做事,说着说着也坐了下来,只有卿云了,虽然送亲时躲在帘后,也哭了,这时候还强撑精神,指挥着丫鬟婆子们收拾东西。
“娘去歇一会吧,晚上还有夫人们过来吃茶打牌呢……”卿云劝道。
“是呀,都说嫁女儿娘最伤心,所以京中规矩,夫人们都会过来陪着安慰到深夜呢。”黄娘子也勉强说笑道。
她的姐姐黄妈妈也跟着娴月嫁了过去,从此桃染也是贺家人了。姐妹尚且如此,何况母女骨肉呢。
她跟娄二奶奶多年,自然知道她不是冷清冷性的人。
但娄二奶奶只是怔怔地坐在厅中,一句话也不说,她像是整个人都木僵了,连娄二爷在旁边抹眼泪也懒得说他了。
“其实二爷落泪也没什么,说是不吉利,但嫁女儿哪有不哭的呢,我虽没儿女,猜也猜得到,那感觉一定像被剜去了心肝似的……”黄娘子一面收拾茶盘,一面絮絮叨叨道。
不知道哪句话说到了娄二奶奶心坎上,她忽然猛地站了起来。
“夫人……”黄娘子刚说了这句话,只见娄二奶奶忽然冲了出去。
她吓了一跳,周围的吴娘子秦娘子,也都没料到这一幕,都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娄二奶奶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她是新娘子的母亲,穿的也是喜裙,当了二十多年的夫人,虽说爽利泼辣,但那也是夫人的泼辣,几时见她这样跑过,提裙过膝,在街上飞跑,简直如同凌霜一般了。
黄娘子连忙带着众人跟了过去。
只见迎亲的队伍早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鞭炮和喜糖。还有落在后面的孩童,还在捡地上的喜糖。
娄二奶奶虽然是夫人,可以见得了外男,但那也是坐在堂上,或是马车上车下车,上轿下轿,或是家中宴席,偶然瞥见,几曾这样上街跑过。
看喜事的路人也都懵了,只见一个穿着喜服的夫人跑了过去,看脸只有三十上下,是美艳爽利的长相,一身贵气,满头金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怎么连车轿也没有,就这样跑了过去。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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