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娴月道:“谁知道有人压根不读书,猜不出来,还在这发脾气呢,可怜的贺大人,笑死我了。”
娴月立刻恼羞成怒,刚要说话,却听见秦翊道:“还不止呢。”
“什么不止?”凌霜立刻来了兴趣:“难道还有一层意思,那我真佩服他了,短短二十八个字,藏两层已是极限了,还能藏第三层。”
“第三层倒没藏在诗里。”秦翊淡淡道:“当年安宁公主极得先太后和官家宠爱,幼年曾经大病一场,九死一生,先太后也为之伤心,官家宽慰先太后道‘都说君无戏言,人皇之言,可以上达天听’,于是亲自去佛前为安宁公主祈福,后来安宁公主痊愈,都说是因为官家祷告的功劳。”
这下凌霜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贺云章故意的,第一首诗重韵,就是为了写出第二首来,交给官家来念,第一首一定众人盯着,第二首就有机会亲呈官家了。
这首诗是为新娘子祈福,官家念过,等于天子为新娘子祈福。”秦翊道。
“这样看来,他是提前想好的,那要是官家不让做今时今日的题目呢?”云夫人忍不住问道:“他怎么办?”
“他不是提前想好了这首诗,而是提前想好,要在诗里暗合闰月和长明灯的意象,无论官家出什么题,他都能写出两层来,一层颂圣,一层为娴月祈福,还有本事让官家把诗给念了。”凌霜感慨道:“这也太吓人了,他脑子里得有多少诗词?还得有捷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写出两首来。探花郎这么难考的吗?
我还想去靠科举呢,原来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秦翊笑了。
“他可不是普通的探花郎,当年殿试三甲,状元郎姚进是寒门,榜眼张敬程是读书门第,只有他是世家,所以他只能做探花郎,但依我看,他的才学,点状元都是因为状元三年一个,要是十年一试,他也照样该是状元郎。”他淡淡道:“可惜官家也看中他,用在捕雀处,知道他钻研权术一样会无人能敌,这样的才学去抄家,官家何曾怜取少年郎?”
一句话说得凌霜都叹气,云夫人瞥见娴月神情,道:“却了扇可不好再哭的。”
“谁要哭了。”娴月立刻道。
“还不承认,心疼你家贺大人了吧?”凌霜笑嘻嘻地道。
娴月瞪她一眼,道:“别在这惹我了,有这时间,去席上给我看着他去,别让人灌他酒……”
“行,我这就去,我还准备尝尝席上的好菜呢,要有好吃的,给你也送点来。”凌霜拉上秦翊,准备要走,又回头逗娴月道:“你难道没什么话要我带给贺大人的?”
“有一句。”娴月道。
凌霜惊讶,还以为她真的要说点软和的话了。
娴月这个人,看似柔弱,性格其实是最硬的一个,卿云温厚,凌霜冲动,而她是越亲近越爱使小性,就像刚刚,其实就算那首却扇诗真是感激圣上知遇之恩的,也没关系,她的发脾气也不是真生气。
越亲近,越是没事就发点脾气,一句话不好,立刻开始使脸色,但也好哄,一句话又好了,千回百转,活色生香。
就像现在,解完探花郎那首用心良苦的却扇诗,她也只是道:“你告诉贺大人,喜欢喝酒就喝吧,要是喝醉了,就别回来了!”
凌霜也知道她这脾气,知道她是怕贺云章饮酒伤身,顿时笑了,道:“放心,不会让你家贺大人喝醉的。”就带着秦翊跑了。
三国
外面宴席是真热闹。
贺家今日开的是流水宴,外面开了上百桌流水席,无论亲疏贵贱,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贩夫走卒,只要道一声喜,就可以入席赴宴,贺家大开府门,迎八方来客,这叫做见者有喜。
内院则是招待的亲眷和百官,官家亲自主婚,与其说是婚宴,不如是贺家在接驾,百官齐至,朱紫满堂,上百桌的宴席,与年底宫宴也差不多了。
宴席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凌晨方散,中午有午宴,下午男客有马球骑射,饮酒划拳,或是游园联诗,雅俗皆可,晚上又有歌舞,光是戏就请了三四台,前院给官家看的是三国,据说这班子排出来三国戏,可以连唱三天,从董卓进京唱起,官家看了都笑,说:“朕身边现坐着董太师呢,偏唱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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