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量那神婆。只见她白眼微翻,浑身震颤,又满面红光。
她看向堂前一行人,口中发出男人之音,念念有词,似实在念法号,一时又从李曦床榻底下取出几个写着李曦年庚的青面红发的纸片鬼,一面大喝一声:“南无解冤孽菩萨,本仙闻得府中人口不利,面前此小鬼与邪祟交而害人,特来解难。”
她一双枯瘦的手指向李青溦。
小周氏一时像得了令一般叫嚷起来:“早知你看我们娘几个不虞,如今竟这般谋害李家独子。真真是毒妇一个。”
她捧着帕子,一时只是干哭:“可怜姐姐在时,那样菩萨心肠的一个人,只是走得早了,竟留下你这么个祸害来!李家再要你不得!郎君事已至此写,还不快快报了族中,将她带走定罪了事啊。”
李栖筠本心里就是半信半疑的,见马道婆那一手,一时又想起先才答应周氏的话,当下皱眉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李青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栖筠和小周氏一眼。
“女儿若再说对此事毫不知情,想爹爹也不信。那便算此事是女儿做的,正好问问爹爹,真是女儿所做爹爹当如何?”
李栖筠捻须看她一眼:“伯府人丁不旺家祠也荒废。你若当真谋害李家独子,这般蛇蝎心肠又搅弄地家宅颠倾,我自会报了族祠,到时如何,自有族中人评判。”
李家族祠还在李家祖籍青州。是存放先辈牌位、举行各种仪式、也是公开处置违犯族规、重罪的族人之地。
李青溦若当真被送去了那里,名声自然也是半毁了。此事还未水落石出,他爹爹便说出这样的话,回护周氏的意图如何叫人看不出来。
李青溦心头早知她爹爹如何,一时只觉着可笑,半晌点头道:“可若是此事并非我所做,乃是有人故意加害,爹爹如何做?”
她说到这里,目光下移,恰与一旁的小周氏对上,一时仿若有火光四射。
李青溦弯唇:“寻衅之人又有何下场?”
李栖筠沉思片刻:“事已至此,若真有人故意加害寻衅,自也少不了他的,该如何便如何。”
李青溦点点头,轻笑一声:“那女儿确还有几句说好说。”
李青溦叫林嬷嬷将她推去那马道婆跟前,一时瞧了瞧她脸上铁针:“先才便问过周夫人,马道婆乃是乩身灵婆。我虽第一次见乩身,但以往也是听说过的。”
“听说乩身灵婆请仙后,刀剑不入、百毒不侵。也不知真假。”
马道婆口发男音:“自然是真的。”
李青溦啧啧几声,又细细打量那马道婆几眼,笑道,“反正用不了多时,我便要去族祠了,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便想见识一下仙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好本事。”
小周氏一惊,已知她想做什么。
一时脸色黑沉:“你敢对大仙不敬,也不怕遭了报应!”
“我是要去族祠的女子又有什么好怕的。周夫人若是怕,不若站远些,省的有什么的连累夫人。”李青溦轻笑一声。
林嬷嬷也听出了她家姑娘的意思,扑哧一笑。
还是得她家姑娘,打小就机灵。
艺术跟着笑着递话:“周夫人却是想多了不曾?大仙宝相金身,真金都不怕火炼,仙人又不会坏了肉身怎会在意这一点试炼?”
她眼见小周氏还要再说话,一时又道:“只是周夫人紧张阻挠,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
小周氏:“……”
话真的是被你们说尽了是不是?她此刻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一张脸当真憋的青白。
林嬷嬷抽空便吩咐丫鬟去南苑叫人取东西。
不多时一三四寸长、寒光锃明的片子刀呈了上来。
林嬷嬷在一旁的石阶上擦了两下,嗳哟两声:“抱歉,做多了烹牛宰羊的活计,手惯了磨刀。”
她歉意地朝马道婆一笑。
马道婆一张涨红的脸突发青白,忙觑一眼小周氏。
小周氏也面有菜色,忙拉扯李栖筠:“郎君,此事你就由着她们胡闹!若是她们触怒了神明累及曦儿,可如何?”
李栖筠也觉着有些不妥,可是他连小周氏都左右不了,如何能做的了李青溦的主?只能叫人拦着。
只是才叫了人,又被南苑闻讯赶来的一群婆子丫鬟团团围住,一时也施展不开。
林嬷嬷手握钢刀朝马道婆走去。
马道婆忙往后退了一步,一瞬间汗如雨下,将她一张脸冲刷的红一道、黑一道。
她本是拿了小周氏的银子,被请来随便跳大神的。
她平日里多做怪力乱神的活儿,自然将一些信男信女的心思专研地精精的。
她心里知晓,越是这种深宅大院的,越对法术巫蛊之事推崇,也不会做什么不敬之事,所以素日里马道婆只是装出个样子搞搞障眼法,多的是信男信女顶礼膜拜。
又哪里见过她们家这样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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