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与阴灵本身,其根髓之中的魂魄真灵本就是不同的。
而且伴随着这一道传承的底蕴本身不断的累积,也教阴灵的其形与质全数都朝着契合道法传续的本身性格不断的靠拢而去。
譬如承载着“丹道”传承的阴灵,其气质便愈近于传统的丹师。
又譬如承载着“剖腹换脏”传承的阴灵,其凶戾气息便愈近于纯粹失去理智的野兽。
再譬如承载着“房中邪术”传承的阴灵,其以极尽于邪异的状态无时无刻不在展露着欲念。
修真百艺,林林总总,几繁浩之数的阴灵,既是在承载着道与法的底蕴,也同样像是在展露着人世间形形色色的众生百态。
尤其是楚维阳这一路走来,炼入玄真宝鉴之中的真灵,大都也是散修和血煞道修士出身。
因此,这一刻,当楚维阳隔着眉心,以幽光洞照着,承载于楚维阳的眼眸之中,朝着诸修探看去时的时候;诸修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楚维阳这里。
霎时间,那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声音便戛然而止。
恍惚之中,诸修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那镜子隔绝着阴阳两界,镜子的这一面是人世间,镜子的那一面则是森森鬼蜮,某一瞬间,他们像是真切的隔着那道镜子,洞照见了自己的神形。
那好似是森森鬼蜮里面的另一个自己。
紧接着,无边无际的恍惚感觉从他们的心神之中生发出来,又浑然觉得这种分野并不明晰,镜子内外的神形与身形,尽都是同一个自己。
一念生,一念死,一念生不如死,似乎都在那道浑如阴阳宝镜的人掌握之中!
而也就在几乎有着无边寒意从众人心底生发的瞬间,在这短暂的沉寂之中,楚维阳的目光已经接连不休的从那四人的身上兜转而过。
在楚维阳的眼中,这几乎已经是尽善尽美的“伪装”了,切实的血煞道修士气机,切实的凄苦神情与心绪,切实的麻木与呆滞。
不,许也不全都是伪装,至少,以楚维阳如今的广博见识,这一身的血煞道修士的气机,该是真实不虚的。
楚维阳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们长久的养炼着妖脉,反复数次之后,那沉积在道法气机之中的驳杂余韵。
说来显得荒唐,昔年也是烈火烹油,声势鼎盛,教一众金丹境界大修士都寄予厚望的一道。
等如今凋敝下来,人人喊打不说,连那所谓的余晖,在外海深处受着老龙王的掌控而不自知;如今直面楚维阳,分明也算是辟出了一方道场来给他们寄身,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来给人家当枪使……
于是,这样冷冷的观瞧着,终于,楚维阳那喑哑的声音响起,像是撕裂夜幕的晨辉,霎时间隔着淡薄的水汽雾霭,洞照向了诸修身形所在。
“远来即是客,几位,是现身一叙?还是贫道直接出手?”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余音尚且回响在半空之中的时候,楚维阳便已经裹挟着磅礴的气机,朝着诸修横压而去的时候,凌厉的杀念便已经锁定了那四人身形所在!
这几乎已经是点明了这四人的身份。
而能够在莽莽外海之中厮混着讨生活的人,尽都是身为果决的性子,几乎就在楚维阳磅礴威压横扫,凌厉杀念笼罩去的闪瞬间,一旁的诸修抽身而退不说。
原地里,四人各自对视,几乎不由分说,同一时间显照出血焰来,身形蹈空步虚而起,反而先楚维阳一步,直直朝着楚维阳这里袭杀而来!
先下手为强!
而伴随着这四人的身形倏忽间遁空而起的同时,那缭绕在他们身周的血焰之中,各自有着一道明黄色的符咒,在一点点的煅烧成齑粉。
灰烬与尘埃散去。
随之而一同变化的,则是四人猛然间暴涨的修为气机。
早先时有着那一道奇诡符箓的遮掩,他们的修为气机尽数都显得甚为晦涩,展露出初入筑基境界的修为,又给楚维阳以一种妖脉之力凋敝,实力十不存一的假象。
可等到此刻,那符箓煅烧去的时候,轰然暴涨的血焰之力中,是属于筑基境界巅峰的修为气机毫无保留的展露!
他们许是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暴露的,他们也切实的明白,在楚维阳那煊赫的声名面前,甚么筑基境界巅峰的修为,甚么血煞道饱满充盈的妖脉之力,尽都不够看的!
暴露的那一瞬间,对于他们而言,那生死阴阳的边界便陡然朝着他们的身形靠拢而去,那闪瞬间剧烈颤抖着的心室搏动,更像是死亡临近的脚步。
这闪瞬间的出手,比起来巅峰气机的展露,决死的搏杀,更像是明知道死亡临近时的竭尽全力的挣扎!
徒劳无功,但还是要挣扎!
原地里,楚维阳的神情显得很是冷漠。
最为纯粹的毒煞之力,已经伴随着楚维阳的开口言说,伴随着《折花经》在肺脏宫的运转,伴随着楚维阳的喝气而弥散在了半悬空中。
如今看,是卓有成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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