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沉浸在了自己的参悟与思索之中,但是这一刻,由锻体之道所涉猎的深浅,由刚刚法身功诀所收获的多寡,不同的道法灵韵已经在他们的心神之中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徜徉开来。
也正因此,人群之中,诸修或是苦思冥想,或是抓耳挠腮,或是泰然沉醉,不尽相同。
当然,以真传换真传,旁人听得,各自有自己不同的视角,楚维阳宣讲这两句道歌,从最一开始,便是宣讲给少年书生陆铭海听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楚维阳在彻底的洞见了昔日所曾经洞见的法身道途的全貌之后,于性命双修,和谐轮转的义理层面,再加上自身对于法身、相身之道的升华与实证之后,对于混元法的些许不谐的看法、规劝。
甚至严厉些说,已经可以视之为批评!
再没有比这两句道歌,更能够体悟楚维阳对于《太虚经》,对于混元法的看法了。
他早昔年时之所以甚是果断的改换入真形之道途,便是洞见了法身修法的些许不谐,那不是动静相宜所能够解决的问题,而今,这一切不过是被少年书生所宣讲的落于文字的经篇所实证了而已。
而同样的,楚维阳所评价《太虚经》于混元法身的视角、方向、领域,倘若有人能够把握住其中的根髓与义理,再借助于锻体之道与法身之道的些许累积,许是已经能够隐隐约约之间窥见那朦胧雾霭之中的真形领域的轮廓。
但也仅仅只是更进一步的明晰方向,夯实通往“真形”道途的底蕴而已。
饶是楚维阳自己推敲与演绎着,都觉得在无人指引的前提下,能够兀自洞悉真形图,实则是一件万中无一的事情。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若无有那第一道的真形图的启发,哪怕那前路上的雾霭烟霞再是如何的淡薄,想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只怕也是艰难。
毕竟不是谁都像楚维阳一样,能够从微末中崛起,一路追索着先贤遗泽的踪迹,最后将古圣宗最鼎盛的一界掌握在手中,以之为推演道法的底蕴。
可是楚维阳本也没有必须要回馈给他们以真形道途的必要义务。
能从中感悟出甚么来,尽皆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楚维阳只是以真传换真传而已。
于是,短暂的数息时间之后,少年书生驻足在山巅处,不知想到了甚么一般,忽地脸色煞白到了极致,再伴随着身形的稍稍摇晃,随即有暗红色的血迹从嘴角流淌出来。
这分明是一番听得了震颤心神的字句,反而因之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
可是偏生随着这一口暗红色的乌血显现出来的时候,陆铭海的气机随之稍见颓靡之后,却生是像泄去了甚么万钧巨力一般,整个人反而因之而松弛了下来。
甚是奇诡的变化,可陆铭海愈是有着这样的表象与气韵截然不同的交错变化,反而愈是印证着刚刚楚维阳所言说的两句道歌的真实不虚,那珠玑字句一时间愈渐元理幽深起来。
而也正是此时,伴随着松弛感徜徉在少年书生的心神气韵之中,陆铭海遂再度神情恭谨的看向齐飞琼天顶上空三尺处虚悬的幽光庆云。
“敢问……道兄……”
只是这一回,未及少年书生将话说罢,楚维阳那和善之中略带有敷衍的笑容便已经先一步响起,将陆铭海想要说的话打断。
他明白陆铭海想要说些甚么,无非是在洞见了道法真髓之后想要继续洞见更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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