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届探花都生得一副好容貌不假,但这也太自恋了吧!崔凝嗤道,“可拉倒吧!”
“非是杞人忧天。我看了一遭,如今几榜里边属我最好看。”崔况被自己美的心烦。摆摆手令侍女把镜子拿走。
“亏我还担心你得了个第二心里会不爽快,连官服都没换下就跑来看你!”崔凝往榻上一坐,浑身卸了骨头似的瘫了下来,比崔况还懒散。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又不是那处处掐尖要强的人,总得算起来比人强就成。”崔况说罢又是一叹。
崔凝以为他还担心自己太美的事儿,“你就不要纠结了。你还是个毛孩子呢,单看皮相吧也能说个‘粉雕玉琢’。可你偏又一身的暮气沉沉,老叟一般,看着忒不讨喜,哪儿比得上那些风度翩翩的君子?”
崔况方才还在照镜子挑剔自己的美貌,现下被人一说,心里又不乐意了,遂斜睨了她一眼,“要不怎么说白瞎了一双忒大的眼呢!”
崔凝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看我你以后还劝不劝你!”
“有你这么劝人的?”崔况不满道,“再说我想的也不是这事儿。”
崔凝一撇嘴,“你都快成精了,你不说,谁有本事知道你成天都想些什么!”
崔况看她一眼,目光在那绿油油的官服上一转,“反正我长得好已经是不争事实,要真是因此被点做探花我也认了,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下场,又有多少人伸长脖子等着殿试结果。他们,比我急得多了。”
“你是说士族……”崔凝明白了,崔况下场考科举,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
这么些年来,门阀大族手里的权利一再被皇权吞并,许多曾经煊赫的士族开始走向衰落。门阀一一倾颓,硕果仅存的几家无不忧心忡忡,是以即便世家贵族仍有特权,崔况却和普通人一样从科举步入官场,这是崔家对皇权的妥协,也是一次试探。
士族骨子里高傲,就算妥协也不可能一下子卑躬屈膝,崔况既不是嫡长子年纪又小,让人觉得带着一点少年人的冲动执拗,这是崔家委婉的放低姿态,又免得让圣上觉得他们突然改变态度是居心叵测。
崔况摸了摸脸,“我这个状元是十拿九稳的。”
凭什么呢?凭的他少年奇才!凭的圣上如今还不能跟士族来硬的!
崔凝快无语了,瞪了他一眼,“你早知道结果还在这里无病呻吟!”
“我终究不能凭着真本事得了这个名头。”崔况很是有一些膈应,“那些人从乡试、解试一路考上来,皆凭的真本事,临了却因权利之争被我得利。”
“你若是个草包,圣上纵有心给士族面子也不能点了你做状元,当天下人都瞎呢?”崔凝实在不能了解这种天才的思维,按说如此简单的事情,他那么精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通呢!
崔况幽幽叹息,“这么说吧,以我真才实学也未必不能做上状元,可偏偏有这个事儿在里头,不论我学识如何,总让人觉得有点别的意思在里头,仿佛我得状元名不副实似的。”
“你愿意给他们做棋子,这会子又膈应个什么劲儿!再说,在你之前还有五哥、凌表哥和谢表哥呢?”
魏潜和凌策也就罢了,魏家走得清流路线,也不是什么老士族,凌家是新兴仕族。行事应时而变,开唐以来一直都比较顺从皇权,可谢家是真真正正的老仕族,即便没落,族中没有几个人做高官,也不能否认它曾有个辉煌的过去,如今仍是稳稳呆在《氏族谱》前十里面。
“能一样吗?”谢家想复起。顺应潮流是理所应当的。而崔氏正煊赫,做出任何举动圣上都会多思。崔况心烦道,“如今做都做了。还不带让我说两句?能不能让人把日子过下去了!”
他是那种算好时机要做状元的人,又怎么会因此想不开?只不过是把心底那一点点不舒坦发泄一下罢了,他不好意思在祖父、父母跟前念叨,同大姐说不上几句知心话。只能私底下向崔凝念叨几句。
待过几日,殿试结果出来。
果然如崔况所预料的那般。他成为了大唐史上最为年轻的状元,且小小年纪竟然一连占了数科魁首,圣上亲自策问之后更是赞誉有加,甚至命人将今科时文誊抄在榜上供天下学子观摩学习。
崔况考进士科的文章走的沉稳路线。自是比不上研究时文多年的老学究,而殿上所作文章新颖犀利,竟与进士魁首老辣持重的文风平分秋色。策问之时,他又机巧灵变。答辩精彩之极,圣上当场大赞“国出此子,天佑大唐,实乃祥瑞之兆”,崔况顿时成了大唐吉祥物。
以至于崔况跨马游街那日,十里长街围的水泄不通,竟比去年看谢飏的人还多。如此境况,哪还有什么“春风得意马蹄疾”,连驱马前行都得靠护卫开道。
少年状元传为佳话,而崔家的喜事还不仅如此,这刚过状元游街,却又到了崔净的婚期。
崔凝提前请了三日假在家帮忙,到得大婚那日却还是忙乱不可开交。倒不是崔家准备不充分,而是实在低估的长安人的好奇心,不论是宴请的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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