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雾先前各种茫然,如坠云雾深处,现下好似风吹雾散,模糊的部分,逐渐露出清明模样。
“霍以南,你真把她当妹妹吗?”
话音落下后,她时刻观察着霍以南的举动。
他没有一丝的停顿,自然地往里屋走,弯腰捞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动作行云流水。笔挺如山峦般的身影铺在她眼前,威严感不动声色地蔓延。
“不然?”他背对着李夕雾,古井无波的语调。
“哥哥能为了妹妹做到这种程度?”李夕雾嚇笑,“如果不是我有哥哥,我都忍不住信了。”
“人各有不同,如何比较?”
“是啊,人不相同,我和我的哥哥是亲兄妹,但你俩不是。”
话到这里,霍以南终于转过身来。
顶灯四周环绕,他站在灯光的正中央。像是被光照拂,他周身散发着温和气场,他扶了扶鼻梁处的眼镜,整个人犹如大学教授般,儒雅正派。
他慢条斯理道:“你恐怕不知道,我真的不太喜欢别人再三和我强调这一点。”
分明他给人的感觉犹如温开水般不冷不热,尤为平易近人。
语气,神态,动作,皆是如此。
然而李夕雾感受到的,是幕天席地的窒息感。这份窒息感不是他造成的,而是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给她的压迫感。
这一刻,李夕雾意识到,自己那四个如狼似虎般的哥哥,为什么面对霍以南时,都生怖怯。
他真是个狠角色。
给人以压迫,本人却有着置身事外的轻松。
李夕雾没有半分钟前的嚣张气焰,调笑的话都憋回嗓子眼里。
“大哥。”她低眉顺眼地称呼他。
霍以南也叫她的名字:“夕雾,很多事情如果我能做,我绝不会假手于人,你明白吗?”
李夕雾一知半解:“南笙在霍氏上班,你不打算让霍氏的人知道你俩的身份吗?”
“她不会喜欢的,我也不想那样做。”
“为什么?”
“因为她是独立的人,她不是我的附庸品,她先是霍南笙,其次才是‘霍以南的妹妹’。”霍以南黑眸远眺,窗外是漆黑夜幕,他视线如夜空般辽阔,深幽,情绪不明。
每个人提及霍南笙时,要么不认得她,即便认得她,都会以——“她是霍家养大的那位,和霍家没什么关系,却被当霍家大小姐宠,谁不说她一句命好?”,或是“你不认得她没关系,你知道她哥是哪位就行。她哥可是霍以南。”这类的话做介绍。
所以当初她要出国留学,来到一个没人认得霍以南的地方,霍家触手不及的地方时,父母多加反对,表示不理解。唯独霍以南赞同她的决定。
她从来不说,但他一直清楚。
李夕雾是不明白这种所谓的独立感和被认同感的,这大概是她和霍南笙最大的不同。
换做她,她巴不得以“霍以南妹妹”这种身份出现在霍氏,大摇大摆,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她。拜托,有免死金牌不用,那免死金牌跟废纸有什么差别?
李夕雾耸了耸肩:“行吧,那我罩着她吧,不过你确定她能面试上?”
不是她瞧不起霍南笙,只是她这两周闲来无事研究了下霍氏,发现霍氏的面试制度严苛到令人发指。她饭找到之前的面试视频,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和优秀的专业素养,还真不好过面试。
霍以南轻笑:“你太瞧不起她了。”
李夕雾:“是你们公司要求太多了,好吗?”
她视线凝着他,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需要我提前告诉她,我去霍氏的事儿吗?”
霍以南:“先别说。”
手机又是一响,急促的手机铃声躁动,催促着霍以南。
霍以南拔过充电器,转身回屋接电话前,云淡风轻地扔下一句话来:“相信她,能被我父亲当女儿的人,会是善茬吗?”
意外听到这句话,李夕雾充楞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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