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了夏老太的声音:“老盛,老盛,这几人说来找你,我问他们是谁也不说,拦也拦不住。”
盛河川皱眉,朝外面看去;盛景则站了起来。
她正要出去,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向盛河川的目光满是激动:“爸,我回来了,我终于能回来看您了。”
说着他朝盛河川扑去,“扑通”一声跪在了盛河川面前,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声音哽咽地又唤了一声:“爸爸。”这声呼唤十分动情。
跟他一起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以及三个孩子。
最大的男孩儿十三四岁,另一个女孩儿小他一两岁。最小的男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一家五口衣着整洁,男的都是的确凉上衣,涤纶西裤;女人和女孩儿都穿着布拉吉。显然经济状况不错。
盛河川在男人进门的时候就错愕了一瞬,随即就冷下了脸。
这会儿看男人跪在他面前涕泪横流,哭得比宋津东的儿子宋慎方回来时看到硬挺着等自己回来才咽气的老父还要伤心,他心情没有任何波澜。
他目光冷冷地打量着男人,问道:“你谁呀?”
男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惊愕地抬起泪眼,满脸不敢置信:“爸,我是文骥啊。我老得您都认不出来了吗?”
第93章
◎被一只鞋子砸中脑袋◎
他摸摸自己的脸, 苦笑一下,泪水再次滑落, 声音哽咽:“也是。我当年被迫离开北城去南方, 一去十年。这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掂记爸爸您。可迫于无奈,路途遥远,我没办法回来看您老人家。现在我调回来了。爸, 我们再也不离开您了。”
说着,他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朝儿子、女儿招招手:“智远, 文思, 快过来给爷爷磕头。”
“可别。”盛河川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你们姓吕不姓盛, 千万别叫我爸爸和爷爷, 我当不起。”
盛文骥原名吕鑫,母亲在生他时难产死了,五岁时父亲病死了,伯伯一家虐待他。
盛河川当时跟妻子离了婚,打算一辈子不再结婚。见吕鑫处境可怜,便收养了他,并给他改名为盛文骥。
当年盛河川一出事, 盛文骥就跟他划清了界限。担心被牵连,他干脆带着老婆孩子调到了上海,并改回了自己以前的名字。
盛河川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竟然还敢到自己面前露面。而且相处二十几年, 他怎么没发现这个养子的演技这么好?
听到盛河川知道自己改了姓名, 吕鑫又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盛河川仍然还关注着他, 可见他心里一直掂记着自己这个儿子。如此一来修复父子关系就容易了。
担忧的是盛河川既然知道他改了姓名,就应该知道他在上海,甚至可能知道他在什么单位。这样一来,他前面说的那些苦衷就成了谎言了。
看来得直接认错才行。他小时候盛河川可是说过,犯错不怕,怕的是犯了错还死不承认。
“爸,您别这样。我知道我错了。”吕鑫痛哭流涕,“当年我糊涂,受了别人的蛊惑。那时智远和文思还那么小,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跟我们一起被批/斗下放,这才犯了大错。您打我骂我吧,呜呜呜,我真的错了,爸您原谅我吧……”
“爷爷。”两个大孩子显然事先被交待过,上前一左一右地抱住盛河川的胳膊,撒娇似地摇了摇。
“爷爷,我是智远啊,您还记得我吗?我爸爸妈妈犯错,都是因为我,您原谅他们吧,好不好?”
“爷爷,文思好想你,爷爷您看文思长这么高了。我妈妈说,当年在这里时,我还是小不点,您总把我抱在怀里坐在廊下的摇椅上看哨鸽。”
看吕鑫利用孩子打感情牌,盛河川的脸色就更冷了。
他没理会摇晃他胳膊的两个孩子,对吕鑫冷冷道:“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当时是什么样的,我也懒得再跟你描述一遍。我只明确地告诉你,现在想再来当我儿子,晚了!哪怕是亲生的,在遇难时弃老父而去就不能原谅,更何况你不是亲生的。”
“你我的父子之情,在十年前就已断了。覆水难收,你也不要妄想再来当我儿子。如果你还想保有你现在的工作和职位,就赶紧带着你妻儿离开这里。否则我会把当年你如何忘恩负义的事跟你们领导说说。”
吕鑫不敢置信地抬起泪眼,痛苦地叫了一声:“爸……”
他抹了一把泪,转头看向盛景:“您是因为有了她,才不要我们的吗?她是孙女,以后是要嫁出去的。您年老了身边也没个人伺候,何苦把儿子和孙子赶出去呢?
“我抚养你二十几年,让你读了大学,给你娶了媳妇。如果没有我,你可能都活不到长大。但到头来我得到的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的背离。”
盛河川说话的时候语调冰冷,但情绪上十分平静:“我与你恩断义绝是因为你没良心,跟任何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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