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行嘴角抽了抽,冥思苦想如何开口劝说。
这时,门外忽然传
来通报,说是赵文内侍求见。
徐将行心下诧异。
自从太后幽居南宫殿,这儿就成了真正的禁区。
不光陛下不曾踏足,就连陛下的心腹也不曾来过。
赵文此时过来,难道是有变故?
宫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赵文双手捧着竹简,腰杆挺直,微微拱手行礼,便说明此番前来,是为陛下传话,要求退避三舍。说完,赵文便将盖有嬴政印章的竹简缓缓打开。
殿内宫女、内侍们纷纷行礼,然后看向赵太后。
赵姬没有下令让宫女内侍们离开,她沉默地喝了口茶,忽然冷笑一声:“代子替母传话?呵。”
赵文手指一颤,不做声。
赵姬恢复平静道:“就这么念。”
赵文心下叹息,面上却双手捧竹简,不卑不亢地道:“奴只为陛下给太后两人传话。”
徐将行心里一个咯噔,暗中对赵太后使了好几个眼神,然后偷偷摸摸地指如桥,又是指百越地图。
赵姬余光瞥了一眼,片刻后才,缓缓道:“你们先行下去。”
“唯。”宫女内侍们鱼贯离开。
徐将行最后退出去,关上门,候在门口。
赵文展开竹简,同时拿出了一支笔,低声道:“太后,陛下有言,“阿母如何看待如桥?””
赵姬目光落在赵文身上,声音带着嘲讽道:“这算什么……询问幼子,还派个内侍来问?”
赵文垂眉避开对方尖锐的视线。
片刻后,赵姬无趣地移开目光,面无表情道:“我教养的,要么“命格贵重”要么是“早夭之相”。”说到后面半句时,还特别阴阳怪气地着重语气。
赵文心下苦笑,有这一句话,回去给陛下汇报又得挨批。
他连忙将话记录下来,然后道:“陛下有言:“阿母可还记得嫪毐之事?””
赵姬脸色微变,嫪毐可以说是横在母子之间一根触碰不得的伤疤,她万万没想到还会听到嬴政提及他的一日。
缓了好一会,她才垂眉道:“我久居南宫,见不得几个人,过去种种早已忘了。”
“谋逆罪,抄家流放,夷三族。”
“嗯。”
赵文顿了顿,继续道:“陛下有言,皇位继承者,能者居之。但纵观诸位公子,除扶苏外,高,寒、将闾等公子,皆称不上有奇才……王座之争,血腥残酷。贪心者,终会自食恶果。
现如今,六国余孽,贼心不死,朕将安排三百甲士入驻南宫殿,以免刺客入内,危害宫廷。”
赵姬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文,声音尖锐:“什么!他这般不信任我?”
赵文不敢出声。
赵姬脸色彻底冷下来,起身道:“我自囚南宫以来,再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如桥又何其无辜,竟被陛下如此另眼相待。
这可公平?!他有没有当如桥是他的子嗣!”
赵文翻了翻竹简,低声道:“陛下有言,“如桥是朕子。朕,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赵姬眼神冰冷,只是好好活着?
……
“太后。”
赵文步履匆匆地离开。
徐将行连忙躬身慢步进来,手里捧着玉盘,看着面无表情的赵姬,低声道:“可要用膳。”
“呵。用膳?”
赵姬抬起头,眼中似有讥讽,忽然道:“他竟认为我要扶持如桥争位,认为我有阴谋。他竟要驻兵三百进入南宫殿!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
徐将行一愣,怎会如此?
自从赵太后幽居深宫,对宫廷之事退避三舍。
即便某一些知晓她活着的亲族、野心家入宫游说
,赵姬也未曾改变过态度。
陛下也是知晓赵姬的太后,才会在数年后放宽对南宫殿的禁锢,还听从赵姬的意思,每月面见如桥一次。
赵姬脸色沉凝,气得浑身发抖,继续道:“若不是我一再忍让周旋,旧赵势力岂会甘心送上两万匹马。
我不就是给陛下递了张帛纸,让阿婴带如桥一起去百越吗!
我不就是强调愿意送上两万匹马,好好照顾如桥么!
这有何可被忌惮的!他,他怎可这么对我。”
徐将行眼角微微抽搐,沉默了。
他万万没想到赵太后让他转交的盒子会是这样的内容。
不管是越过太仆寺,能轻松从旧赵势力拿出两万匹战马做赌资。
还是趁机要求嬴政必须带如桥一起去百越。
唔……说真的都还挺让人忌惮的。
陛下只是派人驻兵,没有拒绝带如桥离开,已经算很给太后脸面了。
徐将行缓缓地给赵姬续了一杯水,他知道太后有不亚于陛下的固执,劝说无用,所以干脆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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