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度的秋猎也即将开始,得知要跟随一同去校场时,姜予惊了片刻。
宁栖迟因为官场上的事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再见,她提心掉胆,好不容易放下了些心,这时忽然紧迫起来。
“少夫人怎么了,阿泽的小老虎要碎了!”小商泽扒着她的裙摆,眼巴巴地望着她手中的泥团。
姜予又听着一旁水画的催促声,才应了一声,看着手中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小老虎’,咳了一声。
她毫不脸红的撒谎,“这个,老虎本就长这样的。”
商泽一脸的你是不是在骗小孩的看着她。
姜予哄了他几句,这秋猎是天子出行,二夫人和周氏都去不了,贵妃又在禁足,她作为侯府唯一能主事的,特意被点名要陪同。
一同被提到的,还有小商泽,说来奇怪,安王一家女眷子嗣都被扣在了京都,近日安王返京要带他们去回去。
“小商泽很快就能回家了。”她轻声对小家伙说。
还是有些不舍得的,商泽抬起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膝盖,好似希望她能摸摸自己,可等了半响也未等到,然后趴在她腿上,睡了过去。
姜予便唤人送他回自己的房间,她对待汴京中的这些贵人,一向都不是特别亲近。
她吩咐人去收拾,下人不小心在她身侧打碎了个花瓶,将她手背划了一道伤痕,那人吓得跪下,不知所措,姜予知道他怕被责骂,春觉护她护得很,怕被小管家婆唠叨,她吩咐赶紧处理了就当没这回事。
接着转身听走来的春觉,她赶紧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又听她道:“也不知小侯爷今日会不会回来,那个霜露,每夜我都要看着她,真是费劲。”
姜予心底咯噔了一下,明日若是要离京,今日确实要好好休整一番,早知道要面对他,她还是有些忐忑。
她点首表示知道,梳洗过后,却早早的灭了灯。
婢女都退了出去,她却格外清醒,迟迟睡不着,她听见院中一阵响动,又亮起了微弱的灯光,一时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她已经有半月没有见过宁栖迟了,小侯爷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以往他还会差遣小厮来知会一声,如今更像是彻底在她眼前消失了干净。
这样本该合她的心意,可她闭了眼却迟迟睡不着。
她又换了一侧去睡,听力却灵敏起来,好似是门扉外有了些动静,细听是水画的声音,像是在说自己今日睡的比较早。
又不知说了些什么,接着是一道很轻很轻的开门声,她浑身起一僵,紧握着被角,紧闭起眼。
那人的脚步声放的很轻,若不是姜予浑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听感上,几乎听不见。
可她却闻见了那缕熟悉的冷香。
而之后,好似是他靠近了,她听见衣衫摩擦的声音,接着身下的被子被一只手轻轻扯起,她连呼吸都屏了起来,正想着要不要赶紧装醒,却感受到他只是将被子轻轻往上带了带,并未有其他举动。
而她的手还放在了外边,姜予察觉隔着衣衫,他好似将她的手往外托了下。
接着一阵动作,一只微凉的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背,正是今日那道伤口,好似他手上沾了些药膏,正在为她轻轻的擦拭。
一阵酥麻感从手背蔓延至整个手臂,姜予没有动静。
那只手动作很轻,似乎是怕惊醒了她,这一刻无比漫长,姜予连呼吸都不敢放的太重。
等药膏抹好后,他又隔着衣衫将她的手送入被褥中,之后再无声息,久到姜予都不知他是不是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极轻的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却见在窗纸透过的浅浅月光下,他趴在了她的床榻一侧,他依旧面容俊美,而紧闭着的眼下是淡淡的阴影。
好似,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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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草不除尽◎
姜予只半睁着眼睛不再发出更大的动静, 可她的手却捏紧了褥被,她听见窗外夜中鸟鸣,也听见宁栖迟轻微而平缓的呼吸声。
然后, 一夜都未眠。
她将自己的心提起来,脑海中混乱着,直到天色熹微,余色在地下拓下一层浅浅的清辉,视线微明亮时,一侧才有了动静。
她身子发酸,却将眼睛闭起,耳侧是一声略重的呼吸。
她料想宁栖迟应当是醒了才对,素日这个点她是不会起的, 尚还在睡梦中,莫约在辰时三刻水画会唤她起来洗漱。
他的声音放的极轻,姜予并不是浅眠,她常常陷入自己的梦魇中, 睡的不安慰,有时需要她们唤她好几声才能清醒过来,更何况如今他几乎没有丝毫重声。
姜予并未睁开眼, 只听见衣衫摩挲的细微声音, 接着骤静,她闭着眼, 不知处境,可直觉有一道视线灼灼的落在自己面上, 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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