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碎金拿眼瞧他。
段锦道:“明杰这身世,怎能与旁人一样,踏踏实实该学的都学。他一心只想学武的。”
叶碎金比旁人更懂“执念”二字。她点头:“我回头跟十二娘说说。”
唐明杰这情况,已经不适合再用普通孩子的学习的方式了。
她便道:“给明杰正经寻个师父拜师学吧。”
叶家满门武人,家将很多,寻个师父十分容易。
段锦却道:“寻什么,我来教他便是。”
叶碎金看了他一眼。
他们后来专门弄了个地方,把叶家军那些孤儿寡母聚拢在一起,养着他们。
叶碎金在宫里,自不能亲自看着。
外面主要是段锦在照看。
他常常去看那些孤儿的。
因他自己就曾沦落为路边乞儿,因此堂堂的大将军却很会照顾孩子,很知道这样的孩子需要些什么。
段锦离开书房,在外面廊下站住。
又是这样的一眼,他想。
她看他的目光,有些时候会让他困惑。
他垂眸片刻,离去了。
三月春光明媚,万物生发,实在是个好时节。
三郎又作了父亲,是个喜事。
紧跟着,关将军派人来联络了。
关将军这边,叶碎金非常重视,她亲自去了。
关将军见到她,比从前亲近好几分。若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他大概就要与她把臂言欢了。
扼腕。
关将军豪迈地道:“来分账。”
叶碎金是带着蒋引蚨来的。分账的事,自有蒋引蚨去做。
且看着关将军红光满面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回赚得盆满钵圆。
关将军是个爽利人,账目十分清楚,不含糊。
他道:“我这边路子通了,你那边货源可不要断。”
叶碎金道:“自当尽力。”
关将军道:“有钱大家一起赚。我决不会昧了你的。”
叶碎金道:“将军自然是信人。”
叶碎金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将军,那件事如何了?”
被漂亮女人用热辣辣的眼神期待地看着,关将军不自觉地腰板都挺了挺,道:“你再等等,正在想办法。”
以他的身份和能力,自然是能跟定难军那边联系上,马是能搞到的。
关键是运输。
从定难军到邓州唐州,是要穿过整个大晋的核心领域的。
走私良马这种事,就得小心再小心。
叶碎金也知这事难。但她真的太想要凉州马了。
后来,段锦北伐,他麾下的骑兵铁蹄滚滚,名为“鸱苕铁骑”,天下闻名。
京师小儿都传唱:“鸱苕翩翩,怖杀人。”
北地胡人闻之莫不变色。
鸱苕军用的就是凉州马。
何时,她也能有凉州马呢。
大概她对凉州马的执念太深了,眼神不免幽怨。关将军都让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了。
他忙清清嗓子道:“京城那边一些消息,想来你不知道。”
赶紧转移一下注意力。
果然,叶碎金被吸引了:“将军请讲。我这里闭塞,京城消息,全靠将军呢。”
一句话,关将军的胸膛又挺起来了
待回到比阳,叶碎金与蒋引蚨道:“扣下我该抽的部分,余下的是你东家的利润。”
蒋引蚨眉飞色舞:“大家都赚钱,才是真赚钱。”
许是好事就爱往一块凑吧,叶碎金才回到比阳的第二天,秋生脚步急促,匆匆来报:“二宝回来了!”
叶碎金抬起眼。
等了好久了。
是她盼着的事终于来了吗?
二宝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三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回来的。‘
他是先回了叶家堡,不想叶家堡比从前空了那么多。许多人家都搬到比阳去了。
二宝都惊呆了。
因为秋生去了河口几次,都从没说过,主人已经拿下了唐州。如今,竟领了两州。
二宝的心情十分复杂,又快马直奔比阳城。
待房中没有旁人了,二宝噗通跪下:“主人,赵郎……赵景文他,要停妻另娶!”
“对方是房州裴泽之女。”
“裴泽据了房州,大约有两三千人。”
“主人,咱怎么办?”
二宝非常生气。
因他们为仆的,讲究一个忠字。
赵景文虽被大家尊一声郎君,但他其实不过是个低贱的赘婿。竟敢停妻另娶。
且他的正妻,是二宝的主人叶碎金。
主辱仆死。
二宝如此愤怒,抬起眼,却看到他的主人叶碎金神情难以描述。
但她的嘴角,二宝看得分明,微微扯出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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