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娘,是有权利这么做的。所有人还都会觉得,这是为她好。
她苦苦等着叶碎金回来。心里明白,这世上,大概只有叶碎金会听她说话,会懂她。
她用手帕擤擤鼻子。她的帕子已经没法用了,叶碎金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擦脸。”
十二娘把脸擦干净,一双眼睛红通通。
“六姐。”她依然还很迷茫,“我到底能怎么办呢?”
叶碎金却笑了。
“傻孩子。你忘记了你还是有一项本事的。”她拨弄着小姑娘的额发,告诉她,“你投胎很有本事。”
十二娘抬起眼看她。
“你投成了我的妹妹。”叶碎金含笑道,“你可以,靠姐姐。”
叶碎金使人打水来给十二娘洗了脸:“收拾干净,我们出门。”
十二娘收拾停当,问:“去哪?”
叶碎金道:“隔壁。”
隔壁过一条街,就是比阳县衙。
“你以为你帮袁令挡了事,就北洼村那一次吗?”
北洼村三代和叶家通婚,仗势霸占水源,群殴械斗致人重伤,后来有人死了。因为涉及到叶家,所以袁令去拿人,对方全村持械拒捕。
十二娘报了名号,吓退了对方。
叶碎金道:“你真正替袁令救命挡事的时刻,你自己根本都不知道。”
二宝带的亲卫中,叶碎金特意挑了些叶家堡的老人。但即便这样,袁令要去斗的,佟家也好,忠远堂也好,都是邓州当地的地头蛇。
地方宗族势力狠起来,似他这等没有背景的流官,真可能埋骨他乡。
十二娘就是个活的护身符。
其中凶险,袁令与二宝自然明白,回来后,都与叶碎金分说了。
“这是他欠你的。”叶碎金道,“我教你,以后记着,官场上的人情都不是白给的,都得还。”
袁令当然懂这个道理。
所以当叶碎金带着十二娘出现在他面前,要求他给十二娘在比阳县衙安排一个文吏职务时,袁令只叹口气,就答应了。
十二娘其实一直都想在县衙做事。奈何她不敢对袁令这正经的进士官提这种“非分”的要求。
万没想到,如今这么轻易就实现了。
一直到她手里握着腰牌走出县衙,站在阳光底下的时候,都有点不能信。
这份职务,不是在南阳叶敬仪那里闹着玩似的白干活那种。
她被登记在册,领了腰牌,以后还有俸禄。
以她家里如今的富贵来看,这点俸禄当然不算什么。但以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来讲,县衙一个刀笔吏的俸禄,是可以养活一家五六口人的。
且这种身份,是有些面对百姓的实权的。在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需要仰望的了。
在普通的小县城了,都算是体面人家了。
“真的真的。”叶碎金揉额角,“比真金还真。你问多少遍了,别再问了。”
她告诉十二娘:“只从此以后,你就被绑住了。每天按时点卯记考勤,有事要告假,不是想不来就不来的。虽然缺勤扣的那点银钱你不在乎,但你若缺勤太多,袁令也不会任人占着这个位子。你趁早退位让贤。”
十二娘握紧腰牌:“我怎会缺勤。我巴不得有事做呢!”
她眼睛里有光。
但人总是得陇望蜀的,她试探问:“六姐,那我……能不能,不嫁人?”
人真是会贪心啊。
叶碎金拍了她脑门一下,骂道:“步子迈得真大。”
十二娘有些失望:“不能吗?”
“大概是不能的。”叶碎金并不诓骗她,“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越过你爹娘,不让你嫁人。”
“不过……”
叶碎金想说她嫁的挺好的,但她突然顿住,面色微微地变了。
“六姐?”十二娘眼含着期望看着她。
叶碎金迅速调整了情绪,看了她一眼,道:“这个事我不能答应你。”
十二娘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奢望了,叹了口气。
叶碎金与十二娘分开,便在家里等着。
果然没多久,叶四叔就杀过来了:“咋回事?十二娘咋回事?你咋又不招呼一声!”
十二娘得了县衙的差事,回家必然第一个得与叶四叔说的。
不用想都知道,叶四叔定然得跳起来。
但十二娘道:“六姐说,让你去找她,她与你说。”
气得四叔直拍腿:“我就去看看她能说个啥!”
儿女归父母,尤其是女儿,她一个从姐怎么也不该越过父母一声不吭地给十二娘安排了。
这怎么着都是叶碎金不占理的。
叶四叔理直气壮地就来了。
僮儿和护卫都看见了,四老爷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书房,过了不算长时间,走出来的时候人好像有点恍惚。
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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