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垂下眼睑。
其实赛马场上出现什么事故,这并不鲜见。
赛马自然是一项很受欢迎的运动,但是这种运动本身对于赛马和骑手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根据美国的统计,每年几乎有三四百匹纯种赛马死亡,至于受伤的骑手更是不计其数。
年少的虫仔以着贫穷瘦弱的身骨投入这个行业,本身就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拼死一搏,搏赢了,也许可以像柯志明那样名利双收改变人生,输了,寂寂无闻一身伤痛都是好的,更惨的是,就此丢了性命。
此时的赛场上一片狼藉,哀嚎惨叫阵阵响起,叶天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那些哀嚎的骑手只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骑手的世界本身就是残酷的竞技,会发出恐惧哀嚎的一定会被淘汰。
叶天卉被带到了一处房间,密闭的房间,没有窗户,有一个戴着帽子目光锐利的男人开始审问她,盘问她当时的种种情况。
她救了林见泉,但毕竟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而她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赛道,他们需要调查情况。
叶天卉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那个男人对于她的说辞没表示相信或者不相信,只是面无表情地记录下来。
她知道对方不但会审问自己,还会审问别的人,他们会把所有的人单独审问然后对一下当时的情况。
在被审问过后,她便被关到了马房中,上了锁的马房,依然没有窗户,里面弥漫着混了发霉气息的马粪味道。
因为没有任何光,她看不到外面的明暗变化,只能根据感觉来推测时间。
这种睁眼不见五指的黑暗容易让人心态崩溃,不过叶天卉到底不是寻常人,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让自己受影响,所以她静默地躺在床上,心平气和。
在这种时间仿佛静止的寂静中,叶天卉也想起很多。
这一辈子的经历是贫瘠的,贫瘠到都不值得叶天卉去回想,她在想上辈子。
上辈子,她曾经经历过那么多征战,那些征战占据了她记忆的大部分空间,以至于她会认为自己短短的二十五年就是波澜壮阔的戎马生涯。
只是现在她望着那一片黑暗,竟然有许多自己不曾在意的细节自记忆的缝隙中显露出来,让她开始斟酌,让她开始反思自己。
她想起自己怀抱着林见泉时的细节。
瘦弱的身躯分明已经被恐惧完全扼住了咽喉,他瑟瑟发抖,他麻木到僵硬,他恨不得化为一个小婴儿蜷缩在自己怀中来躲避这个陌生而残忍的世界。
但是当一切回归现实,他的理智回笼,他却在一瞬间变得坚忍,变得无坚不摧,仿佛他漠然到什么都不在乎。
叶天卉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他只是把自己包裹武装起来罢了。
她想着他单薄瘦弱却笔直的身形。
在她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但是她却觉得熟悉,曾经有个人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在那无边的黑暗和寂静中,当摆脱了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她终于看到,那是年少的帝王。
那年她十四岁,持剑舞于青龙岭万泉涧,其时圣人年方十七,尚不曾入主东宫,他站在那澄净如练的飞瀑旁,掬起一捧白浪,曾经叹道:“这一池飞瀑,流于这万泉涧,涛叠浪涌,溅玉飞珠,也是自在快活,卉卉,你觉得呢?”
叶天卉收了那二尺青锋,在烟波浩渺中看向那少年,生来稳静含蓄的他,眉眼间竟笼罩着一丝迷惘。
她想了想,才道:“河润百里,海润千里,若能纳百川,又何必偏安于这一隅?”
彼时大昭国外迫于羌狄,内忧于资财,正是江山困顿时。
而自己的将军父亲曾经说过,山河飘摇,唯待明君,看宫中诸子,能够再造乾坤者,唯有皇三子。
叶天卉睁开眼睛。
后来圣人还说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之后不过月余,他便入东宫,再两个月余,登基为帝。
她微出了口气,试着去挥散这些曾经的记忆。
其实圣人和林见泉不同,圣人挺拔俊逸,踔厉奋发,那是大昭国少有的风姿,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游刃有余,只手可掌日月,双足踏定乾坤。
他开疆拓边,赫赫功绩足可以彪炳青史。
哪怕这个年代不曾有过他的痕迹,但浩瀚星空可以见证,在某个时空,有个雄才伟略的少年帝王曾经开辟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所以,她又凭什么有这种错觉,把区区一个林见泉和他相提并论?
她到底收敛了心神,让自己睡去。
曾经的一切早已经逝去,她生在一个全新的时代,还有许多事等着自己去做。
马房的木门被推开,外面耀眼的阳光洒进来,叶天卉感到一阵刺眼。
片刻后,她适应了那光线,看到两个马场工作人员还有两位警察过来,他们没多说一句话,把她带到了一间房子中,重新对她进行盘问。
依然是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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