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英国本土的骑师和马匹,他们有英国大比赛的参赛经验,经历丰富,也应该受过这种极端恶劣天气比赛的训练。
比赛的前一晚,虽然不曾有异常的雨夹雪了,不过依然是阴郁连绵不绝,过空气依然是湿冷湿冷的。
这天晚上,叶天卉开了一个简单会议,分析明天对手们的策略以及他们的应对,不过开会的时候,林见泉却不见了。
叶天卉:“人呢?”
孙家京拧着眉:“他过去跑道了。”
叶天卉:“嗯?”
孙家京无奈:“他说,现在雨势变了,他想再去看看跑道的路况。”
其实跑道的路况自然是重中之重,叶氏马务公司麾下的技术人员早已经将那跑道研究透了,地形图都挂在这里了,就在中午,大家还亲自重新勘察了一段。
没想到林见泉又去了?
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孙家京道:“他说他想再看看。”
叶天卉颔首:“也行。”
明天是他要驾驭着地狱王者跑过那条山路,他需要踏实,需要眼见为实,需要心里有底,那就让他去吧。
会议结束后,叶天卉离开公司。
待在公司里尚且不觉得什么,但是一出公司,那湿冷公司竟是浸入骨髓的冷。
叶天卉坐在真皮座椅上,侧首看着窗外,萧瑟寒雨中,五光十色的灯牌流光溢彩,远处的伦敦眼在雨中轻轻转动着。
这样的伦敦是璀璨的,也是寒凉的。
叶天卉便想起林见泉。
明天是他的巅峰之战,这一战若赢了,从此他便在伦敦赛马行创造一段历史,成为一段传奇,他的名字将成为香江跑马的象征。
但是如果败了呢?
不会有人记起来他曾经的荣耀,人们只会轻描淡写两个字“惜败”。
人们的热情总是聚拢在胜利者身上的。
有人胜利便有人会失败,但是谁愿意当那个失败者呢?
她微合上眼睛,低声吩咐司机道:“上山。”
显然她的命令让司机有些茫然,她便补充说:“去赛马跑道。”
缥缈夜雨中,叶天卉抵达了跑马地,问过这边的工作人员后,知道林见泉从下午时候就过来了,一直没走,他一直走在跑道上。
叶天卉拎着一件外衣,举着伞过去跑道,这跑道依山而建,绕环着摩理臣山道蔓延弯曲。
在这茫茫夜雨中,叶天卉看不到林见泉的身影,只能看到孤零零的路杆撑在跑道旁。
叶天卉举着伞往上走,路并不好走,泥泞,打滑。
她想象着明天地狱王者的马蹄踩踏在上面的感觉,想象着明天可能的场景,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
若是行军打仗,她自可以握紧手中剑披荆斩棘,哪怕腹中无粮,哪怕身后无兵,那又如何,她依然可以挺直腰杆去拼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
只是有些事,是人力说不能为,一个人的成功竟是要看天意。
她这么沉默地往前走着,终于,看到了前方夜色中的一抹身影。
他举着伞,蹲在跑道上,用手摸索着地上的路,一点点地往前挪。
他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抬头看过来。
湿冷的夜雨中,远方微弱的路灯投射过来,他冲她抿出一个笑。
之后,张了张唇,他低声解释说:“我想亲手摸一摸这条路,下雨了,下了这么久,山路的松软坚实,我都想用手触碰一遍,只有这样明天我才能精准地知道地狱王者的那一次落蹄的感受,才能最精准地把控节奏。”
他看着她道:“只有我自己用手摸过才能知道,才能最清楚地记住,别人都不行。”
叶天卉并没说什么,她只是走到他身边,将手中那件夹克外套披在林见泉身上,又帮他拉上拉链。
当拉链拉到他脖颈处时,她的手指蹭到了他下巴处的肌肤,她感觉到了他肌肤上的寒凉,他的体温低得惊人。
她无奈,又很心疼,隔着夹克抱住了他:“你这样万一感冒了呢?”
被她抱住的林见泉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之后,他缓慢地放松下来。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肩膀上,闷声道:“不会,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我不想病,那就不会病。”
叶天卉轻叹。
此时言语是如此苍白无力,她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用手轻轻拍抚了他的后背。
她低声道:“我陪你吧。”
林见泉摇头:“不要。”
他低声解释道:“你在旁边,我没办法专心。”
叶天卉便放开了他,看着这个秀气瘦弱的少年。
他浓黑的睫毛抬起,墨色的瞳孔中幽深不见底。
叶天卉低声说:“你好像长高了。”
林见泉轻扯唇:“嗯,是,希望不要再长高了。”
对于他这样的骑手来说,体重是大忌,他必须把负重降低到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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