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点儿什么了。
再不,收拾收拾屋子吧。
梁琇把桌子上的书,纸笔重新归拢了一下,又把桌上那一大盆秋海棠往朝阳的方位转了转,让它多晒晒太阳。有些花骨朵已经张开了,叶片被太阳一照,油光光的。
这时,身后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梁小姐在家吗?我是楼下的小六妈妈呀。”
梁琇知道这个小六妈妈,是个爱说爱笑又很热心肠的中年女子,经常听到院子里她的大笑声。她家孩子多,大的在南市做工,小的还养在身边。所以梁琇常看到她家小六带着弟弟和其他家孩子,在院子里冲啊杀啊的。
梁琇打开门,迎面就是小六妈妈笑容舒展的脸,“梁小姐,你有扫帚不,能借我用下不?”
“有的,稍等。”梁琇说着就去拿屋里的扫帚,顺便把撮箕也一起拿了出来。
小六妈妈开心道:“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扫帚被小六、小七那俩小崽子,当金箍棒给耍断了。去找方太太,她又不在。今天家里面没法收拾了,只得过来先跟梁小姐借一下。真是添麻烦了。”
梁琇微笑道:“没事,你用吧。”
“唉,真是多谢梁小姐了。”
小六妈妈伸手接过扫帚和撮箕时,余光正好看到了在桌角晒太阳的秋海棠,“这花还在这呢。”
梁琇顺着小六妈妈的目光看过去,“你是说这秋海棠?是的,我刚搬来的时候它就在。”
“唉,这盆秋海棠啊,是你之前的那位租户留下的,也是可惜……”小六妈妈摇摇头就往楼下走。
这一半话说的。
“为什么可惜呢?那位租户怎么了?”梁琇紧接着问。
小六妈妈停住了脚步,把扫帚和撮箕放在地上,虚拄着,又望向那盆花,思绪好像随着视线去向了更远方——
“你上个租户啊,是位先生。看起来像个有学问的,戴着眼镜斯斯文的,见到我们就会跟我们打招呼,从没说瞧不起我们这些干粗活的。前一阵子……就是你住进来之前,我们一连好几天都没见着他人回来,当时只以为他有什么事去外地了。结果后来,来了几个男的,那个凶啊,在这屋里翻箱倒柜的,好像是没翻出什么,骂骂咧咧就走了。我们可害怕了,但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嘀咕。”
小六妈妈回想了一下接着道:“又过了两天,来了个女的,文文静静的,有点像你这样的。两眼通红,把屋里能收拾的几样东西都给收走了,房也退了。之后,看房子的人就没断过,这不,你就接着住了进来。也不知那位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反正这盆花就留了下来。我啊,是一看这花就想起那位先生。”
小六妈妈叹了口气,“还教过小六好几个字呢。这年头啊,好人不长命,人命不值钱。活着的就好好活着吧。梁小姐,扫帚我用完了就给你送上来啊。”
“好。”梁琇合上门,靠在书桌旁坐下。
看着这盆秋海棠,她心情越来越沉。但是她没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她接过手养着吧。
接着翻译点稿子?梁琇拿起了英文原稿,提起笔,抽出几张十行纸。她翻译的活没断过,每个月仍然给杂志社投点稿子。她清楚,等秦安郡腿好了之后,总要回学校去的,到时候如果她仍然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那么投稿这条线,能继续帮她维持下去。
生活看似步入了正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无人的夜里,她有多焦急、多难安。她感觉自己就像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小小孤舟,在漆黑的夜里随风浪颠簸。快一年了,她一直在苦苦寻找岸上的灯光,举目四望却依旧一片漆黑。她仍然不知道岸在哪里,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得以停靠。
她瞅着纸半天,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伍兰舟让她逛公园。
何不今天就去逛逛顾家宅公园,早就有同事让她去看看。
梁琇租住的修齐坊,在金神父路附近,离顾家宅公园非常近。悠悠闲闲地走着,不出半个钟头就到了。顾家宅公园,也叫法国公园。就是那个挂过“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牌子的法国公园。
梁琇突然生出了一点斗志,想去会会这座曾经不可一世的园子。
顾家宅公园虽以法式园林著称,但也有一部分中式设计。整个公园中轴对称,树木、花卉、池塘、山石,错落有致,景致着实吸引人。尤其在法租界中叫法国公园,比之其他公园听起来更像“皇室宗亲”,仿佛散发的雍容都更多了几分贵气。
梁琇还没入园,远远就看到了一株繁花盛开的树,时不时就有小鸟在树枝间跳来跃去。因为总有游人驻足,她也走近多看了几眼。
她不知道这树叫什么名字。树上满是紫色的穗状花,精神地向上翘起。单看一朵花,平平无奇的,但在远处整树望去,竟觉得能像上写意花鸟画的名作。画家在一团团浓绿里,一笔笔点下错落有致的淡紫色颜料,渐渐氤氲成花气,把整棵树笼罩得如梦似幻。
嗯,的确挺美。
进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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