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娃娃。但后来家里突遇变故,再后来遭逢战乱,颠沛流离。吃饭上无法保证,逐渐就患上了胃病。
吃不上东西时,梁琇会觉得胃里就像被什么给剜出一个窟窿,然后这个窟窿渐渐幻化成一张血盆大嘴,开始从内往外啃噬她。能吃上东西时,也不是万事大吉了。饭稍微吃得硬点或是冷点,又会反酸烧心,严重时,喉咙都会跟着灼痛。
所以,梁琇吃饭,觉得有点饱了,就不敢多食。可下一顿饭,经常又不及时。这样折腾着,就变得越来越瘦。今天秦家盛情专门多做了饭菜,梁琇只得强忍着胃里的难受,让自己多吃几口,否则显得失礼,会拂了人家的好意。
秦定邦坐在梁琇对面,大多在听父母聊天,偶尔回长辈的问话,孩子们吵吵闹闹让他觉得家里多了不少生气。偶尔抬头,目光会扫过梁琇。
怎么吃得这么少?
他把自己面前的一盘三丝春卷,往梁琇那边推了推,没有说话。
梁琇看到后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了个礼。
这时池沐芳转向了秦定邦,“今天下午梁小姐也陪我一起去。我担心那边的小助手说不清楚,梁小姐也会说德语的。”
“好,辛苦梁小姐。”秦定邦已经料到母亲是要和梁琇同去。
两个孩子叫了起来,“我们也想去!”池沐芳压住无奈,耐心道,“你们在家把梁小姐教的学问再温习一遍。再说车里也装不下你们,我去不了多久就回来。”
“噢,好的。”两个孩子略有遗憾,不过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池沐芳想和家里人说点体己话的时候,一般就不用家里的司机或者张直帮着开车了。秦定邦了解他的母亲,她很少占用他的时间。但凡她跟他提想去哪里了,都是有什么离不开他的事,所以他常常会挤出时间来做母亲的专职司机。
今天要去的德国诊所在五马路,车子由西向东开着。
池沐芳和梁琇坐在后座。
“恕我冒昧,梁小姐在上海有亲人吗?”
“没有,我的父母都不在了,在北平就去世了。我和哥哥逃难的时候遇上了空袭,跑散了。”梁琇如实答道。
池沐芳心下一片感慨,真是个苦命的姑娘,“那其他的熟人故旧,有吗?”
“我是孤身一个人来的上海。机缘巧合认识的伍院长。之后经由伍院长介绍,我才能见到安郡。不忙的时候一般会翻译稿子,所以没参加什么交际活动去结识其他人。”
如果是在她刚来上海时,她可能还会把慕云中当成一个故人,但现在这人已经被她在心里除名了。至于那个同校的詹四知,更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专门吓她的,什么也算不上。
池沐芳了然,温和地看向梁琇,“梁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尽管跟我说。”
“秦夫人对我已经够好的了。”梁琇由衷道。
“梁小姐,我们家这两个孩子现在变得这么好,这么乐观开朗,都是你的功劳。你来之前和来之后,完全是两个样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你。”
“秦夫人过奖了,”梁琇觉得自己可不敢居这个功,“我只是过来上了几节课,哪能有这么大的功劳。”
池沐芳却真心这样认为的,她拉过梁琇的手拍了拍,“哪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我心里有数。”
并没有花太长时间,车就到了五马路。这家诊所门面不大,人也不多。这种外国人开的私人诊所收费都很高,一般人家是负担不起这里的费用的。但是这些西方大夫医术有时确实挺高明,而且有的西药很管用,所以虽然病人不多,但是盈利一点都不少。
秦定邦停好车后,扶着池沐芳下车。梁琇随后下车,跟在侧后,虚扶着池沐芳的另一只胳膊。
三人正往诊所走着,诊所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两个人。
开门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约摸三十来岁,带着金丝眼镜。他一手往外挡着门,一手向后伸去,牵起一位老妇人的手。
秦定邦三人不约而同地给这两人让路。
不料就在三人要进门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秦先生?”
秦定邦立时警觉地回头望,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秦先生,在下屈以申。”
秦定邦停住了脚步,梁琇和池沐芳随后也停在了他的身旁。
他和屈以申没有私交,最近也只是在说客口中再次听闻这个人,至于五官样貌,更是从未见过。但这个人竟能立马认出他,看来背后不知下了多少功夫。
秦定邦牵起嘴角,眼里却不见一丝笑意,“屈先生,久仰大名。”
“一直盼着能和秦先生有合作,但直到现在都没等来这样的机会,屈某深感遗憾。”
“屈先生做事恒心不辍,秦某佩服。”
那个老妇人,干瘦干瘦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屈以申赶紧扶住她的胳膊,显得非常关切。
“家母身体不适,今天就不跟秦先生多谈了。希望以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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