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当年的无心插柳,竟然提前备下了适合武平隐蔽治病的一个好去处。
武平身份特殊,而且身体一直很弱,秦定邦打算和张直一道搬过去,一旦有变也方便照应。至于梁琇,则考虑先让她回秦宅养胎。
梁琇斟酌后没答应,而是决定和秦定邦一起搬到那洋楼里。她月份虽然大了,但肚子却并不十分显,原本就身量纤纤,并没觉得生活有太多不便。现在上海的很多大医院都被日军占领了,只能把大夫请到家里为武平诊治,尤其可能会给武平做手术。她身为女子毕竟更心细些,也可以帮忙术后的护理照料。
秦定邦想了想,便同意了。
于是一楼他们夫妻住一间,张直住一间,二楼隐蔽性更好,给武平住。秦定邦随即加紧安排治疗的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藤原介被阿久津健痛骂了一顿后,消停了有一阵子。
这天,藤原介正在整理文档。虽然这份工作看起来清闲无聊,但做了一段后,他竟然也苦中作乐地发现了里面的趣味。
比如现在他正在看的,就是前不久刚判的偷卖军粮案。
主犯崔林肯定是被枪毙了,数个从犯差不多也都没了命,只有一个被放了出去。而这个从犯的登记表格里,除了姓名、住址、职务等寻常信息,“家人”一栏里,竟然还出现了那个一直盘绕在他脑子里的名字——秦定邦。
詹四知的三哥,竟然是秦定邦。
按常理,这么大的事,涉案的都得死。所以此案中,主犯从犯好些个人,很快就被处决了。
唯独这个姓詹的保住了性命,偏偏只有他的三哥是秦定邦。
这是巧合吗?如果是,那也太巧了吧。
此时,一个兵没敲门就进了屋,随手给他递了份材料。
藤原介现在失势,来办事的人对他都不像以前那么敬重。这个兵单手便把东西递给了他,之后随意地打了个哈欠,又把帽子摘了下来。
看着这个兵这么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藤原介心里的火就起来了。他刚想发怒,只见这个兵抬手便开始挠头,顺着帽檐从太阳穴往后脑勺挠,一挠挠了半圈,又随手扣上帽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藤原介顿时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因为就在刚才,他分明看到这个兵的太阳穴位置,被帽檐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正是那道压痕让皮肤发了痒,那个兵是在挠那个痕迹……解痒。
呵!静隐寺的那个人。
只是简单的头皮痒,还是原先那脑袋上,也有一圈压痕?
如果有压痕,是怎么来的?
倘若也是带帽子造成的,看那男人的反应和身手,会不会是……军帽?
如果是,搞不好,他得是个……军人了。
一个军人,鬼鬼祟祟藏在寺庙里,他打算做什么?
但这么多天都过去了,那人还在不在?
会不会早就跑了?
藤原介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痒,他真恨自己如今手下没人。但凡有几个能差遣的,他肯定会立即带人冲过去,把那人抓回来好好审讯一番。
于是第二天,他又告假去了静隐寺。这次他没在其他地方停留,直奔上次他记住的那间禅房。没等周边路过的小和尚反应过来,便一把推向屋门,门竟然没锁。他迅速抬脚进屋,不出所料,里边空无一人。
到底是跑了。
他又去推旁边禅房的门,门是锁着的。他刚要继续推其他门,打不远处过来了两个小和尚。一个有些瘦,一个胖乎乎。瘦的眼珠很活,显得古灵精怪,相比之下,胖的倒有点呆头呆脑。
小瘦和尚施礼问道:“施主,请问你找谁?这里是我们的禅房,礼佛请到前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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