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子也忙端着酒乐呵呵的跟着附和着。
按理说陈青应该说些什么,可他只是沉默,随即一仰头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饭毕。
墩子自告奋勇的去刷碗,安安则是去了一旁,抱着老早之前罗成给买的图画书安静的看了起来。
罗成看了陈青一会儿,“出去抽根烟?”
两人去了店外一个避风的角落。
陈青接过罗成递过来的烟。
白色的烟雾被风一吹,在空中打着转儿,连带着身上的酒气也散尽了不少。
陈青手里夹着快要燃尽的烟,垂目盯着脚下地砖上一块冻实了的冰。
半响才道:“罗哥,你朋友那里我打算后天再去。”
“怎么突然……”罗成拿开嘴里的烟,不明白陈青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两人虽未明说,可都知道尽早离开北城才是正理儿。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需要一两天,这一两天就麻烦你帮我照看下安安……”
后面这句话陈青说的艰难。
“这都是小事儿,不过你要处理什么事情,需要一两天?”
陈青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对不起,罗哥,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我……”
他说不下去了。
远处响起了几声炮竹的声音,在寂静的冬夜格外的明显。
两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最终罗成还是如以往一般,什么也没有问,只拍了拍陈青的肩膀。
-
北城城郊的精神病院,这里的病房都是一人一层,除了为那些有钱人提供治疗的良好环境,更多的是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
昨天傍晚的时候,又有一名新病人入住了。
据说人被送进病房的时候是被打了镇静剂,捆着束缚带进去的。
晚上九点。
那所病房里又传出了痛苦的嘶吼声,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如同野兽一般可怖。
病房门被打开,两个助手从里面慌忙跑了出来。
原本被隔绝在里面的声音立刻炸开在人的耳边,很难想象发出这声嘶吼的人正在遭遇怎样的折磨。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路小跑着过来,快步往病房里去。
跟在身后助手面露出一丝不忍。
“医生,病人不配合,要不今晚就算了。”助手小声道。
“你懂什么。”医生厉声道。
助手瑟缩了下身子,不敢再言语。
医生也是拿钱办事,这钱他也不想赚,可那家人家大业大,有的是能拿捏他这种小人物的办法。
病房里的人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相比第一次时候内心谴责到晚上睡不着,医生这次已经麻木了。
又是一声嘶吼声。
医生回过神儿,缓了缓语气,咬牙指挥助手:“一会儿先打半针镇定剂,先让人安静下来。”
那边说了,要一个月就看到效果。
“……好的。”助手小声应下。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病房。
里面还有两个助手在,那两人皆是身高马大的男人,正试图摁住床上的人。
床上的景象触目惊心。
长相俊美的男人被紧紧的束缚住四肢,此时他满眼血红,脸上还带着伤,额角还贴着一块纱布,因为挣扎的缘故,那块纱布上又侵出一圈红色。
此时应该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太阳穴上贴着的贴片正是他痛苦的来源。
“——陈青,陈青!”
男人喘着粗气,不断挣扎,贴片上的电流随着他每一次的喊声,就会从他脑袋里过一遍,带给他锥心刺骨的痛苦。
厌弃疗法是医学上常见的手段,只不过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因为他要戒断的不是某种不良行为,而是要忘记有关一个人的记忆。
有关一个叫做陈青的男人的记忆。
医生曾在两年前谨慎委婉的建议过,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病,不需要这样的治疗。
而且病人反应太激烈,可能会造成无法预估的后遗症。
可那位看起来面目还算和善的老人开口确实格外冷酷:“你只需要把他的病治好,至于后遗症不用考虑,熬不过去,他也是废了。”
医生花了将近半年多的时间,才终于达成了老人想要的效果。
之后那边给了他一大笔额外的钱,警告他保守秘密。
几经周折,镇静剂总算打了进去。
床上的人眼神开始涣散,对不上焦距,接着喊声小了下来,直到逐渐安静。
男人半阖着眼,声音轻的如同一片快要破碎的羽毛:“……又是你,我记得你。”
医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现在是又要夺走我的记忆吗?就跟两年前一样?”
医生不忍地挪开了视线,又对助手点了下头,让他们做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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