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端阳应召去见赵王。端阳在殿下站了许久,赵王才搁下阅完的折子,又拿起一本,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是。”端阳答道。
“说好的初八,你怎么今天跑回来了?”
“儿臣想和父王、母后、夫人一起过元夕,所以就回来了。”端阳讨巧回答。
“和父王一起过元夕?”借口太拙劣,赵王哭笑不得,还要故作严肃,“那你怎么一回来就跑去了秦异的府邸?”
“儿臣自知有错,自请思过一个月。但又舍不得大半年不见的朋友,就想趁机见一面再回宫。”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不过思过一个月也太轻了,自请也就请个意思,这样的小心思都瞒不过赵王,“那怎么不见你去见虞括?”
“虞括惹得婵姐不开心,儿臣不想见他。”
还是那个爱憎分明的六公主。
“如此,就按照你说的,思过一个月吧。”赵王被她逗笑,轻轻放过嘴甜的小女儿。
“那……能不能等元夕过后再思过?”
“你不是回来陪寡人过元夕的吗?”赵王反问。
端阳听懂了,欢欢喜喜告退,又去给六英夫人请安,才回了寝宫,关起门来和结因庆幸有惊无险。
端阳说得有些口干,嗓子发紧,叫人上茶,饮罢再开口,声音已经沙了。
结因亦不知因由,十分担心,便要起身去传太医。端阳见天色已晚,怕惊动六英夫人与父王,况且又不觉得喉咙疼痛,心想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扯住结因的袖子不让她去。
谁知还没撑过半夜,端阳就发起热来。
无病无灾的公主第一次发烧,整个人已经化身热炭,神智不清,连呻吟也没有,只是蜷缩在被子里发抖。结因也是偶然醒来看了一眼才发现,摸了摸端阳的额头,滚烫,当即就慌了,连忙叫了太医。
一时之间,整个寝殿挤满了人,伺候的侍女、六英夫人、太医,纷纷围在榻边。
待到太医诊完脉,六英夫人焦急问:“端阳如何?”
年轻太医盥了盥手,回答:“公主旅途劳顿,致使风邪入体。臣先为公主针灸,再服一剂汤药,汗发出来就好了,夫人不必担心。”
诊治的是太医署的后起之秀,医术高超。听他语气轻松,六英夫人放心了不少,“麻烦太医了。”
端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日暮。她全身无力,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腕子在一个温暖的手里。
侧头,隔着一层轻薄白纱,她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坐在她榻边,着一身黑绿色太医署官服,气态昂藏,正在为她把脉。
好眼熟……
“葛……”端阳张口,却只能发出气音,不知是气虚还是喉咙沙哑未好。
青年听到她在叫他的名字,发现她已经醒了,精神还好,微笑着替她说完,“葛冬青。”
是的,葛冬青,“葛覃”的“葛”,“冬天”的“冬”,“青色”的“青”,她想起来了。他上次穿的是白衣,所以她没能一眼认出来,她一直想再见见他的。
于是她笑着又叫了一声:“葛大夫。”虽然气弱。
“公主醒了就好。”
“我……怎么了?”
“公主昨日夜里发烧,现在烧已经退了七八。”幸好遇上他昨夜当值,若换宫中保守的太医,此时可醒不了。
“可我还是头晕,没有力气。”
“烧还没有完全退,头晕没力气是正常的,稍微吃点东西就好了。”
“那我的喉咙呢?”
“也是风寒所致,只要这几日不出声,只肿不疼。”
所以她这几日都只能像这样用气声说话,若是环境嘈杂些,她就是个小哑巴,“那我什么时候能好?”
“病来山倒,病去抽丝。”
意思就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端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她以为自己听懂了,结果没想到烧退就用了两三天。
退烧后,端阳自觉已经完全好了,可还是要吃药调理。六英夫人更是不放心,一直不许她出门。
就当是禁足思过了,她也没什么怨言。
可那个药真的太苦了。
喝了几日,端阳实在是不想喝了,偷偷把药倒在庭中树下,连结因都不知道,结果葛冬青替她请脉,突然问起:“公主把药倒了?”
“怎么会!”端阳当即否认。
指下的脉搏快而有力,葛冬青已经有了判断。
葛冬青示意端阳换手,诊了一会儿,说:“公主身体很好,所以好得也比别人快。但是病好了,并不代表身体好了。若不好好调养,身体便会有亏损。公主的身体一日没有调理好,太医署的药便会送一日。”
话已至此,端阳知道没有瞒过葛冬青,好奇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臣从庭中经过,闻见了药味。”不过试探一问,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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