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躲在后边看着脸越来越红的言十安问:“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恕罪,微臣自小沾不得杏仁,闻着味就难受,入口更加严重,全身红肿数日才能消褪,微臣怕吓着皇上,所以才……”
原来如此,皇帝脸色好看了些,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也是巧了,怎么偏就做的杏仁糕?
“去传个御医来。”
“微臣不敢劳烦御医,回去吃上三日药便会好转。”言十安假意挠了挠手背:“微臣想请上四日休沐,请皇上恩准。”
皇帝摆摆手,心情算不得好,把一切都算好了,谁想到最后功亏一篑在这糕点的选择上。
言十安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了宫,回头看向暗色下像是张着一张巨嘴要噬人的皇宫,突然就有些明白不虞为何从未想过和他的可能,就是他,此时对皇宫也满心抵触。
“言十安。”
时不虞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他先是松了口气,走近看清楚后脸色顿变,抓住他的手臂去往马车,待马车离开这一片地方后才低声问:“他逼得你用药了?”
言十安轻轻嗯了一声,靠着车厢缓神。
时不虞看看他的脸,把他的衣袖往上推,整个手臂都是一块一块的红斑,这药的表象特征看着很像是出癣,也正因为像,才能骗过去。
“怎么过来了?”言十安转头看向她。
“平时散衙再晚,这个点你也已经到家,再晚点宫门一落锁你就出不来了。我想着,你一定不会主动留到这时候,隻可能是被留住了,能留住你的人,也只有皇帝。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若我被留住了没出得来呢?”
时不虞对上他的视线:“那今晚,京城会是一片火海,我争取从皇宫周围烧起。”
言十安笑了:“不怕人说你牵连无辜?”
“事有轻重缓急,人也有亲疏远近,我顾不上所有人,只能先顾着最要紧的那个。”
“所以,我是最要紧的那个?”
“是。”时不虞定定的看着他:“你的命关系着我身边许多人,只有你成事了,白胡子才能安享晚年,时家才能翻案,我的阿兄们蛰伏这么多年才有意义。而你,辛苦这么多年也才没有白费。”
言十安仰头笑了,他怎么忘了,不虞和其他人不一样,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她从来都是敢认的。
到了家,言十安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包括对那份糕点的怀疑。
“把你留到那个时间,又赐你一份糕点,还催你吃下去,没问题才怪了。”
言十安点点头:“我带了一点出来,一会让林大夫去查查有没有添料。”
时不虞稍一想:“你给宜生。”
言十安二话不说,将包着糕点的帕子递给宜生。
“宜生,你拿去给林大夫,用你在宫里的经验帮忙看看。”
何宜生接过来,解下围裙去找林大夫,心情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讶异。就好像,姑娘都未当一回事,那这事就不过如此。
这样,真好。
步入阳光下,穿过三角梅垂落的院门,何宜生步子迈得越发快了,最后,跑了起来。
时不虞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才收回视线,小宜生离彻底走出来不远了。
言十安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说:“这个对大局未必有用,我们无法将这些拿不出证据的事宣告天下。”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用才能做。”时不虞道:“我要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敢对你下手了,如果是,你就不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我可以忍。”
“我忍不了。”时不虞眉头皱着:“我来处理,你别管。”
言十安看着她无声的笑了,这一刻他觉得,只要这个人一直在他面前,许多事他都可以忍耐。
可时不虞非常生气,眼下这种局面,皇帝竟然对言十安下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既没把前方战事当一回事,也没把言十安是他臣子这层身份当一回事,满心想的还是享乐。
万幸他们做足了准备,可若只是个普通人呢?他有着言十安的容貌,有他的才情,隻没有这个复杂的身份,没有那么提防着,会如何?
科举之路多艰难,一路过关斩将考中进士,之后为官,如此意气风发。
她无法想象,满心理想抱负的人最后却落入皇帝手中,以那样一种方式断了脊梁,是多毁灭性的打击。
御医登门
他们刚用了晚饭,林大夫就匆匆过来了。
“糕点里添了催情药。”顾忌着时姑娘是未出阁的姑娘,林大夫没有详说,只是道:“宜生小哥说宫里常用这个。”
何宜生自个儿反倒说得没那么遮掩:“我被下过这个药,味道很熟悉。”
言十安脸色不太好看,知道自己被皇帝惦记着是一回事,对方真动手了又是另一回事,若非自己做了万全准备……
想到那个可能,言十安扭开头去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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