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秋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如何,朱御史却是将那内侍推开了,自行站了起来。
皇帝当然知道御史台这帮人都什么臭德性,这会便笑:“朕瞧着,明日朝会上朱卿会要参朕一本。”
“微臣不敢。”朱御史躬身行礼:“君要臣死,臣绝不活着。”
皇帝眼睛微眯:“这事就过去了,不必再提。”
“微臣,尊旨。”
这梗着脖子的模样让皇帝看得眼睛疼,索性转开视线,可这一眼,又落在了低着头没有吭声的游福身上。
他不喜欢游家,启宗时期游家多少人在朝,平宗时期又有多少人在朝,到他坐皇位了,就剩了个在大理寺蹲着的游福,偌大个游家,完全是仗着皇恩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有游家那一千私兵。
平宗时期,游家分明递过折子,请朝中收回一千私兵权,可他在位都二十余年了,却至今不曾收到过!
这般区别待遇,让他更看游家不顺眼,这些年一直想找个机会收回游家那一千私兵,却至今也未能成,于是对游家更加不喜。
今日之举虽是气恼之下的决定,可夷游家九族,却是最合他心意的。
可惜。
“游卿可是在恼朕?”
“微臣不敢。”游福回得滴水不漏:“微臣在想,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哦?可有想到什么?”
“大理寺向来用证据说话,眼下证据还不全,微臣不敢妄下论断。”
皇帝看着他:“抬起头来。”
游福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抬起头来。
面色平静,眼神依礼製不直视皇上,却也不躲闪。
皇上观察着,遗憾的发现,并不能从游福脸上找到什么可供他借机发作游家。
“朕今日实在是担心这事会坏了皇室名声,所以言行上急切了些,几位卿家莫和朕较真。”
“皇上圣明。”
皇帝满意了,轻拍扶手一下,起身道:“那此事接下来就交给几位卿家了,若能逮住那幕后之人,朕给你们都官升一级!”
“微臣,定不辱命!”
“退下吧。”
“臣告退。”
几人依礼告退,每个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皇帝端着茶盏喝茶,用上眼线看着他们离开,放下茶盏轻敲着扶手琢磨片刻,道:“吩咐下去,把他们几个都看住了。见过谁,去了哪里都要回禀,若有异常,立刻拿下。要是敢反抗,当即处死。”
“遵旨。”
几人沉默着离了宫,包括李晟都没想到皇上竟是想也不想就要夷他们九族。
便是真去造反,最后也不过是夷九族而已。没想到他们这点事,竟能和造反相媲美了。
看到各自来接人的马车,几人对望一眼,莫名就有了种生死之交的感觉。
游福朝着李晟行了一礼:“今日承李大人情了。”
李晟这时累得很,也不想端个架子和他别苗头了,把他的手按下来,还拍了拍他手臂:“别较真,除非你游家打算彻底退出朝堂。当官嘛,不就那么回事,为后代子孙把路铺平了就行了。”
游福笑了笑,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被李晟安慰的一日。
不过那话却也在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当官,不就是为家族,为后辈子孙铺路。
可游家,不是。
几人拱手作别,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就算后边的事还要再商议,这会也得先歇歇。
游福靠着车厢,脑子里好像满满当当得要溢出来了,可又好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游家绵延至今将近四百年,吃得了苦,受得了罪,经得起冷落,唯独,受不得欺辱。这种面临被夷族的危机也曾经历过,最后,无一例外是游家延续下来了。
马车停下来,游福睁开眼睛看着车顶片刻,才起身往外走去。
车门一推开,看着马车外站着的人他愣了愣,赶紧加快动作下马车。
“爹,您怎么来前院了?”
游老背着手,看着满身疲惫,眼里泛着血丝的儿子笑了笑:“想着你该回来了。”
游福喉头一梗,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爹。”
“总算让你遇到事儿了。”游老看着他,眼神欣慰:“游氏一族将来的族长,怎可在温室长大。遇事才能长责任,长能力,将来才担得起事。现在这样,挺好。”
搅乱风云
往年腊八这日,大家都是在家里吃着腊八粥,商量着节礼年货,安安心心等过年。
可今年这个腊八,谁还顾得上去惦记那口粥。
年初的时候,那么多人逼到京府衙门前才把朱凌砍了的凶杀案,竟然再次卷土重来!这岂不是说明真凶并未抓到,那朱凌是枉死的?!
首先炸了锅的是那一日的主力——读书人。
各个书院连课都无法上了,一众气血上涌的书生纷纷叫嚷着要去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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