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隆心下猛跳:“有几成把握?”
“说十成你可能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那就八成吧。”
这区别很大吗?
郑隆和邹维对望一眼,心里似是燃起了一把火,不是之前被气的那种火,是觉得希望就在眼前的那种火。
“粮草还差多少?”
“往充足了准备,还差两个月。”对上两人不可置信的眼神,时不虞笑了笑:“百姓都惦记着计安,筹集到的粮食远超预期。”
邹维不禁问:“真的就差两个月?”
“事实上只差这么多,但皇上知道的是计安会一直缺粮。”
郑隆轻轻点头:“后面你还会拿此事做文章,用皇帝的无情无义来衬托安殿下的不易。”
时不虞朝他举了举茶盏:“不伤人,不流血,不要命,这方式多好。”
郑隆笑了,也拿起茶盏朝她举了举:“非常好。”
皆是他
这事告一段落,时不虞看郑隆一眼,又在心里挥起了小锄头:“正好郑大人在,再说几句立太子的事。”
这事关系重大,郑隆当即正经了神情:“你说。”
“我近来动作不少,章相国不会看不到,可这段时间他隻对我下过一回手。这绝不是因为他心胸变得宽广了,是因为他现在投鼠忌器,怕多做了什么事会牵连到立太子,所以束手束脚,就算恨死了我也不敢动我。”
时不虞笑里带着点丹娘熟悉的坏:“既然都把弱点亮在明面上了,我们自然不用和他客气。郑大人,你和他素来不和,接下来带人多使点坏,把他的心神牵製在这件事上,别让他有心思去琢磨其他事。”
“别的事我可能做不好,可和他章相国过不去这事正是我擅长的,一定办得漂漂亮亮,不让姑娘失望。”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像个好人。
邹维轻咳一声,提醒还有他这个人在。
郑隆转头看向他,笑问:“邹大人嗓子不舒服?”
“看着你不大舒服。”邹维索性不指望他了,自己说明来意:“皇帝看出来这事后面的人是你,在同意给粮之前逼着郑尚书接应想办法让你收手,我就是他想的办法,让我以安殿下外祖父的身份来逼你收手,并向外解释此事非外界以为的那般,借此挽救皇上的颜面和形象。”
邹维嘲弄的看郑隆一眼:“我也是没想到,郑尚书做了皇上这么多年的臣子,竟然还会以为只要应下此事就能为安殿下要来充足的粮草。”
“确实是我着急了。”郑隆并不避谈自己的错误:“我以为他再忌惮安殿下,也会等城夺回来再动手,毕竟若安殿下因为粮草不足夺不回那两城,有前边七城为底,安殿下绝对是有功无过。可史书上会记下来,这两城是在谁在位时期丢失的,这于皇上来说应该比忌惮安殿下更重要才对,可他好像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时不虞布下这个局,当然想过皇帝会如何来破局。
只能说,不算意外,这个方法最省时省力,皇帝只需要动嘴说上几句就行了。
可她会让他如愿吗?
时不虞笑了笑,她这么好,当然不会做让人失望的事。
“邹大人放心复命,我一定‘好好’和众人解释。”
听着这加重语气的‘好好’二字,邹维和郑隆就觉得皇上恐怕好不了,对皇上不好,那对他们肯定就好了。
“跟着姑娘的节奏走,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爽’,并且还能达到目的。”郑隆看向对面的人:“可回头去看,便能发现姑娘的每一步都走得恰如其分,合情合理,好像本就该发生那些事,本就有那么个人在那里等着。我自认也算有些头脑,可我做不到每一步都如雨水汇入河流般自然。”
时不虞唇角上扬:“若我没点本事,有何底气坐在这里听郑大人说话。”
郑隆笑了:“这是实话。”
事情说完,郑隆识趣的起身率先告辞。
邹维和时不虞起身送他出屋,目送他离开。
已是日落时分,晚霞格外漂亮。
时不虞突然想起初到京城,她在言宅门外等言十安回来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
那天的晚霞,比今日更漂亮,两年过去,她至今都还记得那片似狐狸又似鱼的云彩。
那时两人还在互相提防,互相试探,而如今,他们已经互相交付后背,托付性命。
“安殿下可还安好?”
正出神的时不虞被句话拉了回来,转头见邹维背着手看着天空,正好她也想看看晚霞,便也不提进屋。
“在战场上受伤难免,但也脱胎换骨,以前他是文人言十安,如今是武将计安了。”时不虞笑:“不过文人是他,武将也是他,待回来后总合总合,便是文韬武略的安殿下了。”
“大佑国运昌隆。”
“是,大佑国运昌隆。”所以会有一个白胡子这么多年为之殚精竭虑,会有一个她被悉心教导,会有一个计安,受风吹雨打长大还没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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