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怎可能够。”心是觉得自己说漏嘴了,时不虞又补救般说了一句:“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
“是我浅薄不懂事了,隻想着竭力为殿下筹粮,却忘了这事岂是我能做的,置朝廷于何地,又置皇上的脸面于何地,皇上不追究我行事鲁莽已是皇恩浩荡。”
周掌柜一脸着急,看似低声但又能让附近的人听到:“可殿下已经连上数道折子求粮,至今也未……”
时不虞靠到丹娘身上,转头将脸埋入她怀里,语气哽咽:“我想活着等他回来。”
寸阴斋里,已经无人能安心看书抄书了。
“无事。”时不虞轻拭眼角,转头看向周掌柜勉强笑了笑:“皇上应该看到安殿下的求援信了,若有朝中拨粮,自然是用不着我们自行筹集。明日你这告示贴出来定然有人来问,你要让书坊的人都好些解释,莫引起风波。”
“是,小的谨记。”周掌柜眼角余光瞥见书坊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便又道:“那药材的事……”
“大家都不容易,药材就不大张旗鼓的筹集了,我已经派人去远一些的地方买入,能买多少买多少。”时不虞再次轻叹一口气:“手里的银钱已经快被掏空了,再需要用钱,怕是得卖宅子才行。”
周掌柜忙急声拦阻:“姑娘,殿下已经不剩多少基业……”
“没办法。”时不虞又低头擦眼睛了:“他想要把大佑的国土全部夺回来,我则想要他安全回来,和这两桩事比起来,其他事不值一提。你别管这些,明日记得贴告示,措词用语都得缓着些,不可挑起事端。”
“是。”
时不虞扶住丹娘的手臂借力站起来,可那腰才直到半途身体晃了晃便跌坐回去,眼睛一闭没了动静。
“姑娘!”
周掌柜忙上前虚扶,书坊里的其他人也都齐齐往这边走了几步。
丹娘揽着人急声喊:“周掌柜,附近有医馆吗?快请个大夫来看看?”
“有的有的,我这就去请。”周掌柜左脚打右脚踉跄着往外跑。
书坊里的都是读书人,对男女大防到底看得重一些,此时便是担心也都没有过分走近,隻不远不近的看着,并隐隐将两人护住,不让后边进来的人靠近。
丹娘弯下腰,一脸着急的弯腰轻唤:“姑娘,姑娘你醒醒……”
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时不虞悄悄睁开一隻眼睛朝她挤眉弄眼,皮了这一瞬,很快又老实闭上。
丹娘悄悄深吸一口气,她也是没想到,这大戏轮到她登场了。
好在医馆确实不远,周掌柜拖拽着老大夫快步进屋,推着他来给姑娘号脉,背着药箱的药童都慢了几步。
大夫显然知道这位的身份,示意丹娘放一方丝帕到手腕上免得冒犯。
丹娘从姑娘手中取了帕子给大夫看:“近来为筹粮筹银,姑娘正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造册,那些上好的布料也都准备典当了换些银钱,所以现在用的都是棉帕。您就这么号脉吧,姑娘心中坦荡,不会在意这个。”
若是旁人这般作派,只会被人当成做戏。
可这么做的人是骆氏,他们隻觉得不可置信。
在京城出了名阔绰,被人笑言最不缺钱的十安公子,另一层身份还是皇子殿下,如今却缺钱到了这个地步。
稀奇吗?
当然稀奇。
想得通吗?
想得通,却又觉得荒唐。
筹集了巨量粮食在手,买铺子也隻为兑粮,军中缺药材也是用自己的银钱在购入,几乎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在养全军的安殿下,怎么看也和缺钱扯不上关系。
可现在,他的未婚妻却拮据到了这般地步。
意外来临
“我有。”人群中有人举起一块丝帕:“帕子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绣,出门时才带在身上,还干净。”
虽是由男子给出,却是他夫人所绣,敞亮坦荡,挑不出毛病。
到底是恪守规矩的读书人,一句话就免了帕子这种私密物什引来的麻烦。
丹娘朝周管事点头,并道谢:“替我家姑娘谢过。”
那人连连摆手,和安殿下做的事比起来,他这不值一提。
大夫隔着帕子号脉,眉头越皱越深,好一会没有说话。
晕了片刻的时不虞悠悠转醒,见状轻声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大夫您直言就是。”
大夫收回手,看向脸色苍白的人道:“姑娘身体如此虚弱,若是在家里好好将养着,能少受些罪。”
“我知道的,其实平时并不常出门。”时不虞笑了笑:“劳烦大夫开方子抓药。”
大夫不再多说,起身离开。
周管事忙派人跟去付诊费拿药,又忙劝诫:“天已经不早,姑娘还是听大夫的,赶紧回去好好歇息。”
时不虞摇头:“我还得再去其他铺子嘱咐一番,这是天大的事,不能出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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