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总说不能白拿别人的好处,妈妈还说云阿姨和棉棉妹妹是自己家的恩人,是要好好相处以后长大有本事了就要好好报答的。
吴昭昭始终将这些话记在心里,所以平时相处中也会下意识照顾迁就云棉,但让她无措的是,她照顾妹妹越多,妹妹给她的回馈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多。
就像冬天的时候她们滚雪球堆雪人一样,雪球越滚越大,欠云阿姨和棉棉妹妹的恩情也变得越来越多。
一路边躲避车流边乱七八糟的思索着,吴昭昭拎着袋子回家,在家门口犹豫踟蹰了一会,然后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门进去。
“妈妈,我回来啦~”小姑娘温软的声音在空荡阴暗的房间里回荡。
卧室里传来不轻不重的回应,吴昭昭换了鞋,拎着袋子跑过去。
女人坐在轮椅上,衣服裤子都有很深的褶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但吴昭昭早就见惯不惯了,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妈妈总要一个人做事情的,上厕所,吃饭,开门……
吴昭昭知道妈妈的手臂其实特别有力,和肌肉萎缩枯瘦无力的腿部情况完全相反。
平时自己不在家,妈妈就会用手臂的力量支撑着身体从轮椅或者床铺间进行挪动,虽然费时费力还可能会摔倒,但这是这个单亲家庭身有残疾的妈妈能为年幼的女儿减轻的最大的负担了。
毕竟才五六岁的吴昭昭,完全没有能力抱动一个远超自己身高体重的成年人。
而这些必要的挪动间,她身上的衣服裤子褶皱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
她很少会去整理,因为常年生活在封闭的房间内,不出门,不见人,没有任何社交,她不需要保持自己衣着的整洁。
或者说,衣着越整洁,越能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残废的事实。
吴昭昭习惯性放下手里的零食,跑过来蹲下帮妈妈把上卷的裤脚理下去,她本能认为这样应该能让妈妈稍微舒服些。
又把衣服那些都拉扯整理了一遍后,吴昭昭这才把放到一边的口袋拎过来递给妈妈看。
“这是哪儿来的?”吴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是棉棉给我的。”女儿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测:“云阿姨给棉棉做了满满一盒子的零食,棉棉就分给我了好多,让我带回家和妈妈一起吃。”
说完,她有点小心地看了妈妈一眼,低头从袋子里翻找出一根西瓜味的糖果,试探着递向妈妈。
“棉棉说,妈妈吃了这些甜甜的糖,心情就能变好一点……”
她还小,不懂得委婉的用其它言语让妈妈吃糖,只能单纯重复云棉之前的话。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纯澈,目光中夹杂着期待和忐忑,吴晚轻易就能看出女儿的所有小心思。
她想让自己开心一点。
得出这样的结论,吴晚闭了闭眼,自嘲的笑意自嘴角轻轻勾起,但她即便闭上眼,女儿小心忐忑的模样也仍旧在脑海中浮现。
像极了一只好不容易试探着升出触角的小蜗牛,一旦受到任何惊动,就又会一下子躲藏进小小厚厚的壳里。
吴晚知道自己的情绪对女儿的性格影响有多大。
但情绪化之所以是情绪化,就是因为明知道这样不好,却仍旧控制不住。
她控制不住自怨自艾,控制不住对生活的怨怼,控制不住想要发怒冷脸不理人……
在她丈夫去世,自己双腿也被碾压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就已经陷在绝望的过去中难以挣扎出来了。
如果不是那时候女儿才刚学会走路,如果不是知道离开了自己女儿小小年纪就会成为孤儿……她早就在绝望之际跟随丈夫一起去了。
正是有着两人血脉牵系的吴昭昭在,吴晚才勉强支撑着破烂的身体,才勉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糟糕又不至于太糟糕的浑噩活下去。
哪怕她活着会给这个小家庭会给小小的孩子增添太多太多的麻烦和阻碍,哪怕她从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会成为这个小家伙背负一生的负担。
吴晚也还是选择了活着。
不是惧怕死亡,而是不想让夫妻两个从小捧在心上爱护的女儿就此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不想让昭昭以后想家了却无家可归。
不想让她的女儿以后看着别人家庭美满,自己却只能踽踽独行,如同随波逐流无根飘动的浮萍。
吴晚在努力活着,却也仅仅是活着。
她没办法给女儿更好的更优渥的生活,没办法挣脱那场宛如噩梦的过去,也没办法像一个正常的妈妈一样照顾年幼的女儿。
所以她眼睁睁看着女儿在自己每一天喜怒不定的压抑情绪中,一点点从以前那个总是笑眼弯弯的小开心果,变成了现在这样满眼小心翼翼的孩子。
而现在,小姑娘正举着一根西瓜味的棒棒糖,剥好了糖纸,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吴晚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开口拒绝,女儿好不容易冒头的期待就会变成浓郁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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