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抬起头,看到徐念芝站在二楼的拐角,正笑着看他,他泪眼朦胧地望向母亲。
徐念芝说:“去吧。”
李暄倏地起身,冲出家门。
七年前苏幸川从车站回到学校,这一次,换成李暄去找他。
李暄打车去了新宸公馆。
他想明天早上在苏幸川的怀抱里醒来,就像那次喝醉了一样。
他一下车就跑进新宸公馆。
他还记得路线,刚到楼下却被人喊住。
李暄陡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是苏幸川的母亲。
李暄以前并不觉得自己习惯逃避, 在他的成长经历中,本来也没有遇到过多少坎坷。
如果苏幸川的母亲没有出现,李暄大概会一直自信地认为自己无所畏惧。
七年前, 寒假放得很早, 苏幸川和李暄腻腻歪歪地度过了元旦, 就各回各的家了。
回家之后,李暄一个人很无聊,成天在家里唉声叹气, 无聊到冒泡。他已经习惯了粘着苏幸川, 习惯了苏幸川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躺在床上的时候, 他突然很想苏幸川。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坐车去苏幸川家找他。
那天下大雪,雪花纷纷落下,李暄按照手机地图找到苏幸川的家,他特意没有告诉苏幸川,他准备给苏幸川一个惊喜。
一直到苏幸川家的楼下,他才给苏幸川打电话, 嘴角高高翘起, 电话接通时, 他正准备撒娇,得意洋洋地说:“苏!幸!川!猜猜我在哪里?我在你家楼下!”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是幸川的妈妈。”
李暄的笑容凝滞在嘴角。
“你在楼下是吗?我现在下来。”
几分钟后, 李暄看到一个穿着黑白格羽绒服的女人走了下来, 他一眼认出那是苏幸川的母亲,因为苏幸川的眉眼很像她。
何宁当时还没退休, 在一家建筑公司当会计,她走到李暄面前, 脸色并不是很好。
李暄不是很懂礼数的小孩,他呆呆地望着何宁,半天才想起来喊:“阿姨好。”
何宁好像早就知道他。
那时候雪已经很厚,李暄的脚踝都快被淹没了,他感觉很冷,心里想着:今晚要苏幸川帮我捂脚,我还要用他的腹肌捂手。
何宁开门见山:“我看到你和幸川的聊天记录了,你们正在谈恋爱,是不是?”
李暄愣愣地点头。
“你是同性恋?”
李暄当时乖乖点了头。
后来的每一天李暄都在后悔,他觉得自己太蠢了,傻得天真。因为爸爸妈妈溺爱他,无奈接受了他的性取向,他就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的,他一直反复设想,如果他当时没有点头,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可是那时候他只会乖乖点头,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何宁的眼眸里瞬间溢满厌恶。
“幸川不是同性恋,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初中的时候收到女生的情书,还很开心地告诉我,所以我敢确定,他不是同性恋。”
“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何宁咬牙切齿。
李暄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失去。
他没法反驳。
“李暄,我就这样叫你吧。”
因为天气寒冷,何宁的声音微微发颤,但态度坚定:“我知道父母不该插手孩子的感情,但你们这种情况,我必须干预,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不管你们是玩玩而已,还是真心实意,我都不允许!”
“我不了解你们这个群体,我认为这是一种心理变态,怎么、怎么会喜欢上男人呢?实在是太恶心了,我不想让我的儿子得病,请你离开他,不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病传染给他!”
李暄吓得僵在原地,“我——”
何宁的情绪已经止不住闸,她满脑子都是前两天在苏幸川的手机上无意间的聊天记录,李暄问苏幸川什么时候去酒店。
她翻开儿子的相册,发现里面全是李暄的照片,甚至是一些睡觉时的照片。
何宁踉跄着后退,撞在橱柜上,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没想到第二天这个名叫李暄的男孩就找过来了,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不能放任不管。
她怒不可遏道:“不管用什么方式,不要拖泥带水,尽快离开他!如果你希望看到我们一家因为你变得鸡犬不宁,支离破碎,如果你希望看到我死不瞑目,你可以继续和他在一起!”
恶心、支离破碎、死不瞑目。
她的每一个词汇都让二十岁的李暄觉得陌生,觉得可怕。
他只是喜欢苏幸川,为什么会让苏幸川的妈妈死不瞑目?李暄想不明白,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喉咙口,他觉得浑身都疼。
他颤声问:“阿姨,如果苏幸川以后都不喜欢女生呢?”
何宁直接暴怒,她赤红着眼,指着李暄骂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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