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气氛不太对,齐礼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发现帐篷的最后方,竟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身穿一袭黑衣,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出身量极高,大半面容隐在灯光照耀不到的阴影当中,让人看不真切。
齐礼一眼注意到男人的颈侧有一截黑布,好像是缠绕上去的绷带。
他对这人没有印象,正在疑惑思索时,感受到一道向他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犹如实质,冰冷地像蛇信子,齐礼肩膀一颤,下意识把头埋得更低了。
过了片刻,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不用找了,明日启程。”
他们终于要离开了。
齐礼稍稍放松了一点,脸部肌肉僵硬地动了动,抬头挤出一个微笑:“那今晚也照旧吧?我找一个最干净的,来服侍这位大人……”
在这鬼地方待三个月,能找到的乐子也只有这些了,即便是垃圾星,依然不乏愿意用身体来换取物资的居民,更何况眼前的这群不是一般人。
以往的三个月都是这样,齐礼会找来一些男女供他们挑选,不过坐在后方的男人他的确没有见过,今晚才第一次露面。
他深感怠慢,话也是对那个男人说的。
然而话音刚落,帐篷里一片死寂。
齐礼察觉到不对,额上又沁出冷汗。
离他身侧最近的一个人,用意味不明的视线瞥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话多。
有个下属从帐篷外进来,暂时打破了沉寂,走到后方男人的身边,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
那是一个注射器,里面有半管药剂。
男人抬手接了,微微偏过头,将注射器刺入后颈。
“滋……”
液体涌入血管,这个动作也让齐礼终于看清男人的五官。
不同于身边这些人的凶神恶煞,男人面容英俊,整个人看上去冷漠内敛,微垂的眼眸漫不经心,像狮群中短暂蛰伏的头领,存在感与压迫力极强。
他周身的气质,反而……更像一位来自主星的上将。
那药剂不知有什么作用,注射器一点一点变空,帐篷里众人的呼吸声仿佛都放缓了些许。
下属立即接过用完的注射器,男人随后站起身。
“不必。”
他没什么兴致,声音冰冷,不再多看齐礼一眼。
有人低声催促:“快滚。”
齐礼猛然被惊醒似的,连忙转身退出帐篷。
外面的助手在等他一起离开,等离帐篷有一段距离,齐礼才意识到刚才见到的男人是谁。
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幸好身旁的助手扶了一把。
助手关切道:“齐哥,你没事吧?”
齐礼擦着额上的冷汗:“没事、没事……”
夜间的风越来越大,齐礼在助手的陪伴下回到住处,神色依然惊魂未定。
助手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问:“发生了什么?那些人不是要走了吗?”
回来的路上他听齐礼说过了,那些人的星船应该将在明日陨石风暴来临前离开,这一走,多半不会再来了吧。
齐礼把两扇推拉门死死关紧,并从里面扣上锁。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见到了袭渊。”
他知道那些人是星盗,来自最令人惧怕和胆寒的组织,所以和对方打交道时一直小心翼翼。
但他以为他们到这垃圾星、贫民窟里来,带的人也不多,或许不是什么要紧的任务。
然而,袭渊竟然也来了。
助手非常年轻,没见过世面,但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暗自吃了一惊,看见齐礼的神色,不敢再多问了,低头去收拾屋子。
洛伦水星的通讯再闭塞,一些外界的信息也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其中就包括星盗组织中最年轻、精神力天赋最高,也是最可怕的人。
传闻中,袭渊冷血无情、杀戮成性,尤其在好几年前,他患上了一种难以治愈的病症,发病时极易失控,变得更加喜怒无常,连组织里的人也十分忌惮他。
加上星盗的首领年岁已高,袭渊将是下一任首领,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当齐礼见到帐篷里男人使用注射器的举动,再结合其他特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注射器里的液体,极有可能是抑制剂,帮助袭渊在容易失控的期间稳定情绪。
要早知道他是袭渊,齐礼绝不会说要找个人服侍他这种话,袭渊从来不喜欢这些,幸好他或许今天心情不错,没有计较。
齐礼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气,脱下外套挂在门后,发现自己后颈处的衣领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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