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阮秋转过身,正是昨天的陌生男人。
他渗血的衣服干了,周身的血迹明显被清理过,神色看起来沉默冷淡,要不是略显斑驳的布料上还沾着些灰尘,甚至看不出受过伤。
阮秋反应极快,连忙退到身侧的石墙后面,只露出小半边身体,表情警惕。
袭渊站在原地,也在打量着阮秋。
阮秋还戴着自制的帽子,帽檐宽大,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被遮挡住大半,脸颊边缘露出几缕银发。
他把防备都写在了脸上,像是一只受到惊吓又忍不住好奇的小动物。
袭渊一言不发,阮秋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捏紧手里用来防身的石头。
他直觉对方好像没有恶意,只是朝他看过来的目光,让他莫名感到慌乱和紧张。
这个人也不害怕被晒伤,就这么将自己暴露在光线之下。
片刻后,阮秋迟疑着尝试向对方打招呼,小声道:“……你好?”
“昨天的水和果子,”阮秋继续说,“是我留下的。”
先示个好,表明自己的善意。
见眼前的男人不说话,阮秋又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他承认自己昨天的反应可能有些过激,所以也就不计较袭渊掐他的脸、害他撞到手肘,还弄了他一身血的事了。
袭渊依旧一言不发,阮秋攥着袖口:“我……我也没有动过你的东西,因为最近有石头雨,所以才把你搬到这里来的……”
袭渊安静听着,终于有了回应,启唇道:“果子?”
阮秋轻轻点头:“嗯。”
如果阮秋说的是那两颗沙蚕豆,他的确见到了,不过那可不是什么果子,是一种荒废区特有的植物根茎,味道并不好,连星球的居民都不吃。
但星船坠毁,附近找不到食物,袭渊并不嫌弃沙蚕豆的味道。
而阮秋剩余的话,他根本没有认真听。
他视线落在阮秋脸上,不知是不是体内的毒素残留作祟,他突然想起曾经养过的一只鸟。
那只鸟长得很漂亮,雪白的羽毛无一丝杂色,叫声婉转动听,他一见了就很喜欢,于是直接从原主人那里抢了过来。
可惜不久后他失去了新鲜感,也不太会养宠物,那只鸟仅仅在他的笼子里活了半个月。
在武力至上的地方待久了,掠夺几乎成了刻在骨子里的天性,袭渊隐隐对眼前的这个少年起了那么一点兴趣。
只是……他的视线停留在阮秋银白色的发梢上。
银发浅瞳,这是远在主星的某位大人物的家族特征。
千年以来,星系收纳了各种血统的人类,分布在各个星球,这种发色与瞳色都不算稀有,但提到这个特征,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那位。
甚至曾有一段时间,主星不允许有其他银发的人出现,要么染成别的颜色,要么戴上帽子遮挡起来。
然而这里距离主星如此遥远,又偏僻落后,阮秋要真与主星有关,绝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还这副模样。
更没有人能在洛伦水星的荒废区生活多久,阮秋昨天留下的两颗沙蚕豆,多半是他唯一的食物。
一个虽然漂亮,却来历、身份与目的皆不明的少年。
倒不如直接杀了,更省事一些。
阮秋正思索着该怎么和袭渊搭话才好,突然见袭渊朝他走来。
他不知所措,碰巧这时候开始落陨石雨。
天边轰鸣几声,两块巨石拖着火星坠入远处,伴随一阵细碎的小石块飞速砸下来。
两人所在的这一小截石墙,是周围唯一能躲避的地方,阮秋赶紧往墙内另一侧站,被迫与袭渊靠得更近。
他还是很紧张,手心出了点汗,带着怯意的眼神望向袭渊,眼睫颤动。
袭渊很高,阮秋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扶了扶帽檐,一只手伸进衣兜,摸出一颗沙蚕豆。
阮秋慢慢伸手,将沙蚕豆递过去:“这个给你?”
他的瞳色浅,即使背对着光线也清澈如琉璃,再加上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示好,像一只年幼的小鹿。
拿着沙蚕豆的手白得透明,手指纤细,指尖微微曲起。
袭渊垂眸盯了一会儿,伸手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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