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她才敢偷摸着找去,却见薛培伤势严重,几近失去意识。于是这几天的覃瑶都会避着人给薛培送吃食,得知他身上的仅是兽血才松了一口气。薛培中午被架着抬走,经过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回到地面,结果不到几个时辰又被药晕,直到身上拍来湿冷的海水,才惊觉处境不妙。眼下已是夜深,别说沐攸宁人在何处,便是覃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想起他。思忖至此,薛培更是自责,唯恐今日这番变故是早上给出的那颗天珠所害。此时的薛培身在离神庙不远处的一方岩滩,手脚均被绑在简陋捆起的木伐上,经不起浪潮拍打,若是海流有变,不消多久就会将木伐拉到海中心,再与陆地无缘。他仰望夜空喟叹:“阿薏,不会怪我吧。”若仅因为覃瑶和妹妹的身影重迭,薛培倒不会失神至此,连天珠都送了出去。可他将人护在身后时,覃瑶无意识地唤了声哥哥。面向相处多年的村人尚怕得发抖,躲到他一个陌生男子后却将衣服攥得牢牢,稚嫩的声音甚至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到的信任,各种情绪竟轻易融合成脆生生的一声——哥哥。他几乎是本能地藏起覃瑶,将引起山摇的过错揽在身上。虽从未求回报,然覃瑶背着人找来时仍叫他心中泛起暖意。她哭着道歉,拿来好些吃食,坦白自己被吓破了胆才害得他被擒服,薛培自不在意,提了好些问题,才知她上山是为确认山神的存在,望能替兄长洗去冤屈。被结界隔绝一事,对这条小渔村而言是福或祸,薛培无从判断,只能从她口中听故事般抽丝剥茧,拼凑出一个合理的过去。村民视山中结界为山神阻止野兽到村里作恶的庇护,若惹神怒,很可能会撤下结界。纵多年来仅有过寥寥几次,可村民不敢轻视,当发现她兄长因贪玩擅闯神山,村民竟强将天灾源头同时怪罪于他,把人捉了不止,见灾难未平,竟将他绑在木伐,如拜祭用的兽类那样活活流放,盼能息神怒。她在村中长大,并未对山神的存在有过质疑,却也不明白山神缘何令兄长蒙冤,故多年来都会避着人上山求一个答案。素日里能轻易避开村人的巡查,只不过那日动静太大,险叫她也随兄长的身影去了。
薛培知道世间没什么神明,不忍拆穿,用力拥着她,彷佛这样就能跨越时间的长河,好好安抚昔日那病骨支离的女孩。九眼天珠乃极其稀有的珍宝,亦是他家人唯一留下的遗物。他拆下辫子的一颗天珠,珍而重之地交到覃瑶手中。世上总会有光照不透的地方,他无法驱赶黑暗,可为某人带来一点点保佑,或许也没那么难。薛培恍然回神,似知道没剩多少时间,转了转手腕,设法挣脱起来。他怕动作太大令木伐远离海岸,只敢缓缓旋着手腕尝试脱臼,然绑手的布条扯得太紧,扑到背脊的海水冰冷,他弄得满头大汗,依旧毫无进展。手腕已磨出了红痕,想到沐攸宁不知是生是死,而自己受困不得前去找人的处境,薛培开始后悔没早一步逃走,不由低骂了句话。(十)木伐剧烈地晃了下。率先穿透五感的并非远离海岸带来的恐惧,而是如同许多年前,那张扬带笑,令人难辨爱恨的女声。“怎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薛培失色大叫:“阿宁!”“真让我一通好找啊,小薛培。”见她无恙,薛培连日来的委屈当即涌现,更怨她执意抄近路使两人分开多日。眼下也管不上脱险了没,只嘴上不饶人地喝斥一番:“你眼里还有我吗?抛下我小半个月了,为了救你我甚至被流放大海!到头来一句道谢也不讲,还小薛培呢?你到底将良心置于何处!”沐攸宁将带来的绳子捆在木伐上,边替他松绑边应道:“有啊有啊,眼睛里连半颗星星都容不下,这不就只有你吗?”薛培轻易被顺了毛,重哼一声,扭头顺绳子的方向望去,从岸边一大一小的身影中察出危机。“阿宁。”“怎了?”“没我的日子很快活啊。”沐攸宁也警觉起来,生怕他撒野,当下住了手,从蹲姿换改跨坐他腰腹之上。“小没良心,没看出为找你我弄得浑身脏兮兮吧。”薛培瞇眼打量,知她为救自己选择深宵落水,艰难游来,湿衣紧贴在皮肤的当下,他仍分不清她所言真假。她似乎能为人做许多事,哪怕中间不夹带丝毫情意。从来都是这样。薛培眼神渐冷,语气极为哀怨:“见异思迁。”沐攸宁提着匕首慢慢割开绑绳,弯唇轻笑,将对方的怒气息数全收:“我说没有,你也不会信。”她把话说得笃定,却激得眼前少年高竖身上的尖刺,堵在心间的不甘全化成无从宣泄的怨怼。在腕间束缚消失之际,薛培便已伸手掐住她下巴,蛮横地将人扯向自己,仰头封上她的唇,撬开齿关,发了狠地掠夺属于她的一切。薛培双眼紧闭,像过往那样去寻她的舌头,或舔吸或啜吻,忘我地纾解胸中郁痛。沐攸宁不紧不慢地回应着,任耳边呼吸声如何地重,自始都张着嘴任他肆虐,偶尔才以舌尖追上去,缠上去,挑逗过后又退回原地,引得人心痒。她的游刃有余无疑于架在薛培脖上的钝刀子,彷佛嘲笑着他的无能,再如何追赶都无法据为己有。事实亦如是。正如无法打捞的天上月,再不甘也只能看它高挂夜空,故薛培才会气愤至此,憋屈至此。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报复,薛培忽地偏头在她唇瓣咬了一口。“嘶——”尝到腥甜,薛培便停了动作,定定地望着她:“你从来没把我放心上,我知道。”“我不在乎,只要我还在,那些人就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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