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我心匪石
战事一起,江慈便与凌军医等人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有伤兵被抬来,前方战况也通过众人之口一点点传来。
侯爷亲自挑战,桓军出关,侯爷与宇文景伦激斗;
月落奇兵出现,与长风骑联手夹击桓军;
月落圣教主与侯爷战场联手杀敌,将桓国毅平王斩于剑下;
桓军溃败,长风骑与月落兵正合力追向东莱。
江慈默默地听着,手中动作不停,眼眶却渐渐有些湿润。原来,你是做这件事去了,你还是与他联手了——
满帐的伤兵,终让她提不起脚步,走不出这个医帐。
由“回雁关”至涓水河,激战进行了两日。
江慈这两日随医帐移动,抢救伤员,未曾有片刻歇息,疲惫不堪。直至医帐移至东莱城,城内众大夫及百姓齐心协力,共救伤员,医帐人手不再紧张,她才略得喘息。
夜色渐深,江慈实在撑不住,依在药炉边瞌睡了一阵,睡梦中,依稀听到“圣教主”三字,猛然惊醒。
旁边,几个伤员正在交谈。
“月落人这回为何要帮我们?”
“这可不知。”
“是啊,挺奇怪的。我可听人说过,月落被咱们华朝欺压得厉害,王朗的手下,在那里不知杀了多少人。他们怎么还会来帮我们打桓贼呢?”
“这次要不是他们相助,可真不一定能打败桓贼。可惜他们来得快,也走得快。”
一人声音带上些遗憾:“是啊,前天战场上,有个月落兵武功不错,帮我挡了一刀,是条汉子,我还想着战事结束后找他喝上几杯。”
“还有他们那个圣教主,啧啧,武功出神入化,我看,虽比不上咱们侯爷,却也差不了多少!”
旁边人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咱们侯爷武功天下第一,这圣教主只能屈居第二,易寒就只有滚回老家去了。”
众人大笑,又有一人笑道:“易寒倒也是个厉害角色,他逃得性命,还将卫昭卫大人刺成重伤——”
江慈面上血色褪尽,“腾”地站了起来,发足狂奔。
东莱城中,到处都是民众在庆祝长风骑赶跑桓军,也不停有长风骑将士策骑来往,她却恍似眼前空无一物。
“易寒倒也是个厉害角色,他逃得性命,还将卫昭卫大人刺成重伤——”
是真的吗?她眼眶渐渐湿润,奔得气息渐急,双足无力,仍停不下来。只是,该往哪里去找他?!
“小慈!”似是有人在大声叫她,江慈恍若未闻,仍往城外奔去。许隽策马赶上,拦在她的面前,笑道:“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江慈停住脚步,双唇微颤,却无法出言相询,只得急道:“许将军,相爷在哪里?”
许隽见她急得面色发白,忙道:“侯爷在涓水河边,正调集船隻,准备过河追击桓军。”
江慈上前将他身后一名亲兵大力一拉,那亲兵没有提防,被她拉下马来,江慈闪身上马,劲叱一声,驰向涓水河。
涓水河畔,人声鼎沸,灯火喧天,裴琰见船隻调齐,浮桥也快搭好,向崔亮笑道:“差不多了。”崔亮正待说话,一骑在长风卫的喝声中急驰而来。
裴琰看清马上之人,闪身上前,运力拉住马缰,江慈坐立不稳,由马鞍上滚落。裴琰右手一探,将她扶住,道:“你怎么了?”
江慈喘着气,紧紧揪住裴琰手臂,颤声道:“他,他在哪里?”
崔亮心中暗嘆,却不便当着裴琰说什么,只得低下头去。
裴琰有一刻的静默,他静静地注视着江慈,江慈看着他的神情,心中渐转绝望,身形摇晃,两行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战马嘶鸣,裴琰忽然笑了起来,江慈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有些异样,泪水渐止。裴琰牵过一匹战马,对江慈道:“你随我来。”
江慈下意识地望了一下崔亮,崔亮微微点了点头,江慈忙跟上裴琰。裴琰摆摆手,长风卫退回原处,他脚步轻悠,带着江慈沿涓水河向西走出数十步。
河风轻吹,裴琰转身,将马缰交到江慈手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他回长乐城杀宁平王去了。”
江慈先前极度恐惧、担忧,此时听到这句话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啊”了一声。
裴琰望着她,一抹惆怅闪过眼眸,但转瞬即逝,他淡淡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长风骑的军医。你以后,也不必再回我长风骑军中。”
火光下,裴琰再看了她一眼,倏然转身。江慈踏前一步,又停住,见裴琰快步走远,大声道:“多谢相爷!”
裴琰的紫色战袍在夜风中飒飒轻扬,他抖擞精神,跃上“乌金驹”,朗声喝道:“弟兄们,杀过涓水河,夺回失土!”
长风卫齐齐应声呼喝:“杀过涓水河,夺回失土!”
秋风微寒,夹着细细秋雨,打湿了江慈的鬓髮。
她骑着马一路西行,因怕人误会自己是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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