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模样,温婵一阵眩晕,竟是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巨大的野兽身上,巨兽已然死去,它身上这些寄生虫们,却狼吞虎咽,吞噬着巨兽的血肉,那贪婪的样子,让她恶心。看向上首老态龙钟满身横肉的陛下,还有那表现的极是端庄贤惠的贾贵妃,温婵怒从心生,当即起身,便想直言觐见,跟陛下开口讨要粮草。“王妃娘娘,请留步,贤妃娘娘说想您,叫您过去一叙。”贤妃?贤妃不是就在龙作下可她若不说,前线将士该怎么度过这个冬天,只靠她变卖王府产业杯水车薪的那一点可怜粮草?温婵垂下头,对贤妃摇头暗示仿若未闻,向前迈出一步。身后那丫鬟不顾尊卑,扯住温婵的衣角,直接跪了下来:“娘娘,您到底顾忌一些贤妃娘娘在宫中的不易,为了您和豫王,在陛下面前斡旋,娘娘的处境也不好,娘娘说在别情院等您,有话跟您说。”再抬眼望过去,贤妃果然已经离了席。温婵轻叹,到底还是随了贤妃的心愿,跟着宫女离开。别情院就在骊山行宫深处,与宴会主厅一墙之隔,那宫女将她带到小亭之中,上了茶水糕点,便退了下去。厅内站着一个人,便是贤妃。贤妃乃是故去的淑妃亲妹,是萧舜的亲姨母,比她不过大十岁,本应正是一个女人风韵容貌在盛年之时,却穿了一身灰褐宫装,打扮老气的,乍一看像是五十多的老妪。“姨母……”她不敢看贤妃疲惫的神色,垂下头去。贤妃叹气:“你还知道对我愧疚?”温婵不语。“过来坐下,我同你说说话。”贤妃亲自倒了茶:“不是我阻拦你做忠臣,最近贵妃一直在后宫进老三的谗言,前朝左相,一直在寻白袍军和你爹爹的错处。”“我知道。”温婵怎么会不知道,如今靠爹爹和殿下,把叛军阻拦在云州,半点不能靠近西京,已是劳苦功高,可左相却以将士不主动出击,与叛军对峙不断索要粮草,说爹爹与叛军暗地有了首尾交易。现在朝中传出的风声,说她夫君萧舜,有拥兵自重之嫌,就是扣押着粮草不给。温婵险些背过气去。“你可知贵妃为何要这么做?”贤妃满面疲倦:“她欲立五皇子为储君,可陛下一直觉得五皇子年纪太小,怕弹压不住朝臣,贵妃拉拢舜儿,被他拒了。”“所以她就报复,那前线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做筹码?”温婵已然浑身发抖,拿着茶杯的手都开始不稳。“这时候我们更要镇定一些,我多年不受宠,近不得陛下的身,在宫里我不是陛下的对手,前些日子可算用旭儿做引,得以见了陛下一面,对于粮草之事,陛下已然有所松动,若是你此时冲出去,说了陛下不爱听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温婵沉默,起身行礼:“姨母提醒的是,儿臣受教了。”“凡事莫要鲁莽,多斟酌斟酌再行事,如今舜儿不在西京,唯有你一人支撑王府,知晓你累,我也不曾苛责你,朝政事你还是莫要插手了,如今陛下身子越发不适,清醒的时候都少得很,触怒龙颜可不是闹着玩的。”“儿臣知道了。”贤妃打起精神:“直到你不愿参与那等宴会,看得心烦,你便在此处歇息,等宴会过了,青年男女们自去游玩,你再出去,岂不是便宜?我还得回去瞧瞧。”温婵起身相送,陷入沉思,温妤虽与她一起来的,但身边有茯苓还有素娥这个在宫中服侍过的姑姑,而且她坐在孔家大夫人身边,有她照顾自然不需担心。她确实心梗,那蒸的羊尾油,一人一只,也不知杀了多少羊,才做的这道菜。一想到爹爹哥哥,还有萧舜还在吃糠咽菜,她哪里能用的下去。温婵愁眉不展,连桌上的茶水都不想喝,只是赌气坐着,也不回去,见到老皇帝和妖妃,她怕是要当场发作出来。这么托着腮坐着的样子,微微蹙着眉,在旁人眼里,就变成一副美人图了。“小娘子独自在这里坐着,可是想情郎呢?”一个男人擅自走入亭子,穿着锦衣打扮的倒是个公子哥,然而满身酒气,醉醺醺的,一看就是宴会上喝醉了。温婵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往后坐了坐。“请公子自重,我是豫郡王王妃,温国公家嫡次女,不是什么宫婢女乐,公子若嘴里不干净,胆敢冒犯我,我便叫侍卫把你丢出去。”温婵的身份已经足够唬人,然而这公子哥却嗤笑一声,反而更走近两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小娘子不必拿你身份吓我,豫郡王王妃啊,很厉害吗?本公子还是贵妃唯一的弟弟,左相辅国公家唯一的继承人呢。”他摊开手里的扇子,状似风流般的摇了几下。温婵满脸不耐,原来是贾贵妃的弟弟,所以才这么嚣张,这么对旁人毫不在乎呢。也不知是不是报应,左相家里女儿生了一大堆,早年唯一一个嫡子早逝,这么多小妾也没给贾老怪生个男丁继承爵位,还是贾老怪五十岁续娶的继室,生了这么个儿子,成了全家的命根儿,眼睛一样的呵护着,哪怕是宫里备受宠爱的五皇子,也得让着自己这个小舅舅呢。此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一直没被拿下斩首示众的原因,还不是有个宠妃姐姐,还有个权势滔天的爹,而且此人明面上没有逼死人罢了。温婵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起身就想走,被他长臂一伸,拦住了去路。“王妃娘娘别急着走啊,本公子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你到底想怎样,我夫君爹爹如今正在前线斩杀叛军,是大梁功臣,就算你是贵妃之弟,对我无礼,便能讨得多少好处?”这醉醺醺的公子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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