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发现了隐藏的怪异。那鸟啼应和琴鸣,成了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乐歌。忽然,琴音停止。周季萌辨音的才能让他还是找到了那个乐师。“原来是朱见兄。”周季萌拍掌称赞道。奚朱见也听到一陌生男声,起身看向他。“此琴名寒泉松雪,只能生于此间天地。”奚朱见淡然一笑。他的声音也像他奏的琴音,少有起伏,但周季萌还是能察觉出,他话语里的不甘。周季萌望着汀岸边的丛丛红蓼,感慨道,“不知送别壮士,该是何曲?”“荆轲易水送寒,魏武横槊赋诗,都不在别,在于壮士。”奚朱见看着他,执着地说道。“壮士……”周季萌默念。身后的琴音再度奏响,倒是一拨一弄犹如风过花草,江面生波,空到极处,徒生悲寒。周季萌不语。他北行,他南至,处境不同,心态自然不似。琴声吸引来的不止他一个。他离开琴痴时,还遇见了根本遇见不到的人。容亘和一位男装小娘子。容亘一眼认出了他,“周兄,我们远处看到你们,根本不敢唐突。”旁边的人不答,只是躲在容亘后面。周季萌垂下眼眸,嗯了一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但很快压下去了。“蔚卿离开了,哪天我们再聚一聚,为你送行。”容亘一边护着自家娘子,一边歉笑。景元琦要吵着来江边玩,他特意挑了水浅且人少的地方。怎么偏偏遇到了周季萌和奚朱见。他不担心奚朱见,倒是拍周季萌学周云的严肃,就此参他一本。周季萌微微欠身,明显是给他身后的人行礼,嘴上还应着容亘的话,“好,那蔚卿就不推脱了。”他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探究,尽量不去看她。可他就是想知道,她今日有没有带手帕,她喜欢什么图案的帕子,她常带何种手帕……只有真正遇上她时,他恍然惊觉,自己竟然有如此多的疑问。容亘拱手,却难掩慌张。“那我们先走一步,继续踏青了。”周季萌笑道,“就此别过。”她低头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一抖,像被雷电从头到脚劈了一样,由心至舌都疼痛得撕裂。他平生所未尝过此滋味,但又不舍得她离开。背影才容他卸下伪装,放肆地看。从梦,到手帕,再到背影,他所求的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因为容亘,他才接触到令他好奇的女子。容亘为她所做,她为容亘所做,皆让他钦慕。最后望一眼她和江水罢。佳人身影不再,连冷冷清清的江岸,他也无比眷念。他在未有旁人的亭中慢慢勾勒她的容颜。细长宛转的眉,亮如繁星的水眸。乌云之发,雪白之肌。不经意望向他的面庞,刹那有若夭夭桃李,春风吹拂至他心头。离开时体态轻盈,好似凌波菡萏,应是惊鸿游龙而行。年轻的秘书郎,执迷地把欲望和灵魂葬隐于帝京,大江波涛中是意气风发、专决众事的将军。多么为之陶醉的前程。他朝渌波纵身一跃,于是天下之至乐,忽忽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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