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对着刘毅大声道:“刘希乐,这一战,我败得无话可说,恐怕大楚也要败了,我胡家受桓氏三代之恩,这一战,我已尽力报之,我亲手杀了檀凭之,你们北府兄弟手足情深,必不会放过我,只求你们不要伤及无辜的士卒,他们既然已经放仗,不会再对你们构成威胁,还请放他们一条生路。”
刘毅点了点头:“你儿子和这些俘虏,只要不是桓家人,我们都不会伤害,你可以放心了,还有别的事吗?”
胡藩摇了摇头,大声道:“檀凭之,我也来!”
他说着,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追月大弓,这把大弓,重重地落到了甲板之上,而他的身子,也伴随着全身披挂的铠甲,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重地钻进了江水之中,如同那之前的投石,掀起一道足有五米高的浪柱,当浪柱落回水面,一串泡沫涌上,就再也没了半点痕迹。
檀衹咬着牙:“不行,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来人,给我下水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毅冷冷地说道:“三郎,现在还在战场,胡藩这样全身铠甲落到水里,水龙王也救不了他,他毕竟是天下神箭,让他这样留个全尸也好,前面无忌他们已经火攻得手,剩下的,就是我们跟进追杀,直取何澹之的主舰了。你不要意气用事,不听号令,那之前的功劳也保不了你。”他说话的功夫,座舰从火龙号边上径直驶过,也不再回头看檀祇一眼,直接向着前方冲去了。
檀祇恨恨地一跺脚,转头对着身边的部下们说道:“留一小队人看守俘虏,其他的回艋冲舰,给我继续追,噢,这船快沉了。给我把俘虏转到丁号船上,其他人随我回甲,乙,丙,戊号舰,继续追击。”
胡藩闭上了眼睛,滔滔的江水,从他的鼻孔与嘴巴里不停地灌入,他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下沉,下沉,沉下一个无底的深渊,在他的眼前,檀凭之的脸上绽放着笑容,背着奔雷大弓,对他伸出了手,而他也露出了笑容,伸出手去:“瓶子,咱们又见面了,来,接着比,我还是不服…………”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伸出去的手,却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拉住,而整个身体,也似乎给架了起来,他的嘴里,给塞进了一样东西,胡藩本能地开口想要叫唤,可是灌进嘴里的,却不是江水,而是新鲜的空气,一瞬间,他反应了过来,是有人来救自己了!
胡藩就这样闭着眼,他的脚似乎能踩到江地的礁石,幸亏是厚底军靴,这让他不至于被这些石头割伤了脚,不知走了多少步,他的耳边,渐渐能听到冲天的杀声和伤亡者的惨叫声,而闭着的双眼,似乎也能感觉到些许日光的刺眼。
“彭”地一声,他感觉自己给重重地扔到了地上,重回人间的感觉太好了,他顿时翻过了身,趴到地上,张大嘴,大口地向外吐出那些灌进肚子里的江水,黄色的胆汁和白色的胃液也给他吐了出来,当他吐完这一切时,整个人都虚脱了,倒了在地上,而映入他眼帘的,则是十余个全身上下,如同炭粉抹过的人,除了眼白和红色的嘴唇外,几乎找不出半点其他颜色了。他这一下惊得从地上直接坐了起来:“你们,你们是凿沉我船的昆仑奴?!”
为首的黑人咧嘴一笑:“我叫阿巴思,是刘裕将军救了我们,他要我转达给你一句话,让你回家等他,他会亲自来为檀凭之报仇的!在那之前,不允许你死在任何人手上。”
兵败山崩鸟兽散
胡藩的声音很轻,一如他虚弱的身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要这样救我?为什么,为什么刘裕不杀了我?!我,我杀了他,杀了他最好的兄弟!”
阿巴斯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能回答的事,我们只是奉命而为,刘将军答应过我们,如果在战场上碰到你,想办法保你一条命,我们也会因此得到奖赏,今天你正好在我们凿沉的火龙号上,这是你的运气,也是我们的运气,胡将军,你最好现在就回家,今天你们输定了,要是再给我军的其他将士看到,一定会取你首级去献功的。”
他说着,一挥手,身手的二十余名昆仑奴,再次地跳进了江水之中,一堆黑色的脑袋上下浮沉,很快,就没入水面,无影无踪。
胡藩喃喃地自语道:“刘裕,你是想要亲手杀了我报仇吗?哼,行啊,想杀就来吧,我不跑不避,就在家里等你!”
他说着,咬了咬牙,也不卸甲,转身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水龙号,楚军旗舰。
何澹之的脸上,每块肌肉,都伴随着他的胡须在跳动着,他咬着牙,一言不发,一边的冯该惊呼道:“不好了,郭将军他,郭将军他的大将船也着火了,还有,还有第二阵的船队,几乎,几乎全都起火,何大帅,现在上百条火船都在转头向我们这里冲来,这可,这可怎么办?!”
何澹之咬了咬牙,大声道:“慌什么,现在可是西风,风向有利于我,不利于敌,不过就是三十多条舴艋船,有什么好怕的,传令,中军船队全部起锚,给我冲上去,就算没有前锋和次阵,我就不信,靠我们本阵中军的实力,打不过…………”
他的话音未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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