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而房间里只剩下交织的呼吸与心跳。
庆幸
不知过了多久,陶念在林知韫轻柔的催促下,穿戴整齐回了家。空气里还萦绕着那人身上淡淡的雪松的香气,让她每一步都带着不舍。
林知韫简单洗漱后躺上床,被褥间似乎还残留着陶念的气息,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的味道,伴她沉入睡眠。
而陶念这边,家里的氛围却截然不同。母亲李瑞荣忙活着热饭,陶念其实并不饿,但想起林知韫叮嘱的话,还是坐下来,默默帮着夹菜、盛汤。
“妈,”陶念斟酌着开口,给母亲碗里夹了块她爱吃的鸡蛋,“我未来的工作安排,不一定就留在晋州了。还有一些其他的机会和规划,我想再看看……等过几年各方面都稳定下来,再考虑成家那些事也不迟。”
李瑞荣放下筷子,语气带着过来人的笃定与忧虑:“念念,妈是过来人,有些路……”
“过来人?”陶念心底那根绷了许久的弦,被这个试图将一切艰辛轻描淡写的词猛地拨断。
她讨厌这种粉饰太平的口吻,仿佛那些咬着牙熬过的日夜,都可以被一句“都过去了”轻易抹平。如果苦难如此轻易就能被原谅和遗忘,那她这些年近乎偏执的坚持,又算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妈,你总说爸爸值得,说他本性不坏。可你还记不记得,他欠下巨债那几年,我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家里连买菜的钱都要精打细算,你生病需要住院时,连押金都是小姨偷偷垫上的!要不是我那时起就拼命做家教、发传单,课余时间全在打工,我们连最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
饭桌上的气氛骤然凝固,陶念看着母亲瞬间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阵尖锐的痛楚,但她无法停下。
李瑞荣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最终只是无力地重复:“你爸他……当时也是没办法……”
“是,他有他的无奈!”陶念打断她,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但妈,你躺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在哪里?你被债主堵在门口不敢出声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债主甚至追到了我的学校!你可以选择原谅,那是你的宽容和选择。但我不能,我忘不了,也做不到。”
她常常在深夜无法入眠时去想,如果那几年没有经历那些家庭的骤变与经济的困窘,今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是否会依然对世界怀抱毫无保留的信任,对人性充满温暖的期待?是否会甚至感激那些磨砺?
不会的。
她永远无法感激那些伤痕。
下午三点多,陶念听见母亲李瑞荣出门的动静,便悄悄溜出家门。来到酒店,她轻轻叩门,门应声而开一条缝。
林知韫显然刚醒,睡袍带子松松系着,发丝有些凌乱。陶念侧身挤进门,顺势扑进她怀里,脸颊贴着她微暖的颈窝。
“这么想我?”林知韫关上门,指尖自然地梳理着陶念跑乱的头发。小朋友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陶念稍稍退开,仔细端详她:“睡得好吗?饿不饿?”
“还好,缓过来些了。”林知韫揉了揉眉心,倦意未完全消散:“年纪不饶人,体力确实不如从前。”
陶念亦步亦趋地跟着,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那我给你叫碗热粥?或者再歇会儿。如果不累的话,我带你出门逛一逛?”
林知韫微微一怔,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的弧度,“这里不是晋州,更不是栖山,是你长大的地方。万一遇见你家的亲戚……”
陶念握住她的手:“林呦呦,我们又不是在做错事。”声音里带着倔强,“我知道你处处为我着想,可越是躲藏,我越觉得对不起你这份心意。”
林知韫反手与她十指相扣,眼底泛起温柔波光:“傻孩子,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她将陶念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等你回去后,我们有的是光明正大并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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