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完整计划也仿佛被打散了,尚未聚拢起来,萧以澈忽然嗤的笑了。
“哥哥。你看看我。”
他抬头,尽量只看她的脸,视线还有些躲闪:“什么?”
她慢慢起身下床,去捡之前扔在地上的衣裳,迈开步子时,腿间似乎还有些黏糊糊的液体流淌。总归一会儿还要洗的,她也懒得穿好衣服,随意披上,裹了裹,转头看,萧以澄又把视线挪开了,却不忘叮嘱她:“别光脚踩在地上。”
萧以澈没回应,问:“哥哥知道吗——你要说真话的时候,从来不那么认真地盯着我看。”
她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小时候躲在角落里,看见或听见萧以澄挨打,之后他就是这个眼神,告诉她不疼、没事。她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是萧以澄被砚台砸中了额头,还说不疼,而后血就流下来,甚至没有被睫毛阻挡,漫过那只温和坚定甚至带笑的眼睛。她吓得大叫起来,虽然很快被安抚,但也自此明白了哥哥的谎言,怎么可能不疼呢,他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萧以澄低着头,没说话。她追问:“你没打算回来?计划有变?‘入鞘’不起作用?”能想到的都问了,看他的表情,哪个都不太像,可他明明就是有事瞒着,且还没有想好被她戳破后如何再瞒下去,良久,总算答:“起作用的,但还不够。要……多几次。”
“几次?”
“……半个月。你同我一起去衡城,而后再……”
“我不信,你瞒不过我。”萧以澈还是死死盯着他,几乎顾不上分辨他的表情,只是想让自己显得更凶一点,如果说之前还算她胜券在握,现在则确乎是使诈,不过有效,萧以澄摇头叹了口气:“好,我瞒不过你。我练‘出刀’太久,就算有你救我,情形不会再恶化,但终究是隐患。阿澈,我……”
我非良配,这句话悬在舌尖,没能出口,片刻沉默后,重新起头,换了一句:“你会很辛苦。”
“辛苦什么?”她问,其实并未将此当回事,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替你包扎伤口、收拾碎瓷片吗?我不介意,我怕的不是这些……你明知道,我怕你丢下我。”
萧以澈抱住他的腰,深深呼吸,因为心里设想的抛弃而微微一悸,阵痛自心脏传至手指,化成细微的麻痹。她忽然想起什么,抓着萧以澄的手看了看,伤口裂开,但不再流血,她这才放心松手,重新埋进他怀里,叹息般呢喃:“哥别不要我。”
这么多年了,她还没有走出那个噩梦吗……萧以澄轻拍她的后背,安慰:“不会的,没人不要你……怎么会丢下你呢,即便当年,母亲想丢的也是我。”
“我知道,可是……”她没说下去,摇摇头,抱得更紧——幼年的某次上元灯会,熙熙攘攘,陆雨亭难得带着一双儿女去逛市集,两手各牵着一个,在人潮中悄然松开了一只手,又走了一截,扭头看见仍牵着的萧以澄,蓦地变了脸色,发疯般逆着人流回头去找,找到萧以澈时,她缩在墙根下,哭得嗓子都哑了。
后来萧以澄才慢慢想明白,也许是陆雨亭自知命不久矣,又对萧玄英的心性太过熟悉,早早预料到未来,又不愿儿子成为寄托仇恨的工具,心力交瘁下,宁可他自谋生路,却松错了手。若是一个女孩流落在外,要面对的人世艰险便大不相同了……所幸没有。
如今旧事重提,萧以澄便不忍心逼她离开,终究妥协,不再提分头行动的事,当夜总算商定,还是一起到衡城去,半个月后,再做安排。既然是一起走,便要将此地的痕迹安排妥当再动身,故而又多耽了几日。
临行,萧以澈还记得将她从胭脂铺子掌柜那里借来的话本还回去,道一声谢。对方上下打量她,已看得出她眉眼里染上新的色泽,再听说此行是要和兄长北上,笑得暧昧——她早猜到,他们根本不像是兄妹,或许,是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吧。
既然话都说开了,自此萧以澈也不必再掩饰。启程的时候,她忽而玩心大作,故意从萧以澄旁边擦肩过去,趁他没防备,伸手一勾一带,抢了他的佩刀,快走三两步一跃上马,拔刀出鞘,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看向萧以澄,很得意地冲他抬了抬下巴。
萧以澄当真不知道她早已练得这样漂亮的身手,虽说佩刀被轻易抢去,只是因为自己对她全然不设防,但她上马比划的几下动作干净利落,看得他脱口说了声“好”。目光相对,两人都笑起来,萧以澈又说:“不必去车行了,我也要骑马。”
他们行装不多,货物也早托给了镖局,并不碍事。她说骑马,萧以澄也就由她,但还是多问了一句:“真的会骑?”她挑眉:“当然!”不仅理直气壮,还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怀疑颇为不满。萧以澄想她此前亦不乏孤身在外的时候,南来北往,或许是经验颇丰,也就不问,上马一牵缰绳和她并肩,驱马向前。
走出几步,他忍不住找补:“不是疑你的能力……我既然为人兄长,难免多担心一点。”萧以澈扑哧一乐,斜睨他一眼:“是啦,在哥哥面前,我总归要做小女孩的——哥哥可别比不过小女孩!驾!”
话音才落,她策马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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