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下来。唐元宁上前揽过她,明白她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吧!”她脸色有些苍白,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好。”唐元宁陪着她来到陆家旧宅,这之前是松江县令的官宅,可后来因为陆勤纲被斩,陆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成为奴籍的也不知去向,陆家家破人亡后,这里即空了下来。照理说,下任县令应搬进来住的,但对方竟是不敢住,原因是陆勤纲本是地方上有名的清官,却因一桩贪污案而被问斩,松江百姓大多相信陆勤纲是含冤而死的,传闻此宅冤气太甚,若是贸然入住,对死人不敬,因此接任的县令只得另辟他处住下。重回旧居,陆明雪满心感触,此处已年久失修,又常年无人居住,到处显得破落不堪,哪还有当年陆家人在此居住时的风华光景。她走在当年曾经与父母兄长一起生活、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往事历历,但人事已非唐元宁陪着她经过一处园子,她在一株老松树下停留伫足。“那年我就是站在这偷瞧你们的诗会,当时父兄以男女大防为由,不许我去凑热闹,可我偏不安分,不只偷看还强出头”她回想起诗会的盛况,她见不得一群自命清高、道貌岸然的读书人欺负他一个商人之子,因此跑上前去替他出头,事后自己还莫名其妙博得了一个才女之名,也从此让王春安缠上,害了唐家被逼远走,而这些事彷佛像昨日才发生般,没想到转眼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了。陆明雪将额头贴在他的胸膛上,让眼泪默默地滑下脸庞,唐元宁拥着她,也想起过去的种种,自己在贵族圈眼中就是有钱的俗人,总受到歧视,幸好这些人之中还有个性格爽朗、没门户之见的明云肯真诚对待他,他受明云之邀前来诗会,才算是真正与明雪结下情缘。当时虽自知家世配不上明雪,他仍想与她亲近,因此常常假借找明云之由到陆家,为的就是借机见明雪一面,如今时光飞逝,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青春岁月。两人在树下站了一会,缅怀过去,章再生晓得两位主子的心情,静静站在一旁不敢打扰。良久,陆明雪止住眼泪,两人才离开松树下,再往内院走去,到她住饼的小绑,那里除了灰尘之外,仍保留着她过去生活时的样貌,梳妆台上还有她用剩的胭脂水粉,不过都已风干了,衣柜里也留有她当年穿的一些衣物“元宁,这衣柜好像被翻过了?”她蓦然发现怪异处。唐元宁轻蹙了眉。“陆家虽出事,但岳父仍为松江百姓所敬重,一般百姓不会来偷陆家人的东西,所以宅子除了随岁月自然破旧外,一切的摆设一如当年,怎会有人来偷衣?”“其实这里已经没有住人,若有人趁机上门来偷东西,也不奇怪。”章再生上前说。“话是没错,不过我瞧衣柜里的衣服只被捡了一两件衣服走,这偷儿到底是有良心,还是图个方便应急而已?”她瞧了一下笑说。她当年是陆家千金,衣服件件名贵,若拿去典当或变卖的确可换些银两,但偷儿却只偷个一两件,似乎不怎么合常理?唐元宁也抿了唇角“若仅有几件衣服失窃,确实透着怪异。”他也觉得有问题。“算了,不过是几件衣服罢了,这事不值得追究。”陆家都倒了,自己又何必在意几件衣服,陆明雪叹口气。蓦地,宅子的某处传来东西倒落的声响,立即惊动了他们。“外头传闻这宅子冤气重,多年没人敢进来,这会是谁?莫不是陆大人的冤魂回来了?!”章再生惊魂的道。唐元宁脸一沉,斥责“不许胡说,没有这样的事!”章再生干笑的摸摸鼻子“对不起,小的本想开个玩笑的。”陆明雪瞪了一眼欠揍的章再生。“爹的魂魄没有,我瞧可能是拿走我衣服的小偷,声音像是从爹的书房里传来的,咱们不如过去看看。”她好奇会是谁闯入?“好,走!”唐元宁也想探个究竟,便牵着她快步往陆勤纲的书房而去。章再生赶忙跟上两个主子,一起去瞧瞧怎么回事。很快地,三人来到陆勤纲的书房,里头空无一人,但一张陆勤纲生前常坐的椅子倒下了。椅子颇沉重,风不可能吹倒,猫不可能扳倒,为何会平白无故的倒下?唐元宁与陆明雪对看一眼,章再生也已心知有异,若不是刚有人来过,就是真有鬼魂!三人静默的在书房里瞧上一圈,陆明雪发觉父亲的书房似乎被翻动过,翻过的痕迹很新,因为几处灰尘被抹去,像是才刚抹的,一旁的唐元宁也瞧见了。谁会来翻死人之物?章再生耳尖,听见书房外传来轻响。“什么人?!”他立即追出去。唐元宁与陆明雪也马上往外冲,章再生动作极快,身手利落,出去后见到有人往园子方向飞奔离去,他快脚追了上去,抓住那人的衣袖,那人没有回头,毅然扯破自己的一只袖子继续向前跑,章再生抓了空袖懊恼,正要再伸手过去,唐元宁已经赶上,一把揪住那人手腕——“哪里跑”那人回首,唐元宁见到了他的脸孔,猛然一撼的松开手。这一松手,那人一顿之后转身要走。“大哥!”随后而至的陆明雪在那人转身的剎那,见到了他,震惊的喊出声。对方闻声浑身一震的停下脚步,像是不敢相信,片刻才缓缓的转过身来“明明雪?!”没错,这人正是陆家长子、陆明雪寻找多年的大哥,陆明云。眼前的陆明云身形瘦削,脸庞黝黑,似历经多年风霜,但他眼神坚韧,比之从前多了股难撼的山岳之气。他乍见陆明雪,神情激动,陆明雪见到思之多年的兄长同样惊喜。他举步蹒跚的来到她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抚着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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