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烈说要在徐府扎营,事实上只是随口说说。他先一步赶到平阳城,身边除了一匹帝乌马和一柄虎刹长刀外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在徐府中扎营。而且乌烈瞧这徐府大得很,连方戈和桑维都有地方住,怎么会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其实就算真的窄小也没关系,他反正是要和徐妃宜住在一起的,根本不占地方。可乌烈却不知,现实与理想永远都存有差距。当他来到徐妃宜的闺房外时,只见被挡在暖室外的问春正小声哀求着。“小姐,您别吓奴婢啊您把门打开好不好?”乌烈脸色一沉,忽然发声“怎么了?”凌空劈下的男声吓得问春一哆嗦,她仓皇回身,瞧见乌烈后更是连退了几步,满脸的惊慌,似乎仍旧将他视作流匪强盗。乌烈懒得再问,一手提着衣领将她丢到一边,然后大手一推,从里面拴住的房门便砰的一声被推开了。里面瞬间钻出徐妃宜羞恼的声音。“出去!”乌烈走进房,反手将门阖上。原本面朝里坐在床边的徐妃宜忽而转过头来“我谁都不要见,你”瞥见门前那抹高壮的身影后,她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话吞回去,满脸的羞愤又化作了一丝无奈,徐妃宜肩膀一垂,将脸又转了回去,声音变得幽幽的“原来是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谁都不见?”徐妃宜的语气有些生硬“我哪里还有脸见人。”乌烈拧眉,似乎因为她的语气而感到奇怪。徐妃宜没有再说,反而问:“我爹他没有为难你吧?”乌烈在床边坐下,将背对着自己的徐妃宜揽入怀中“还没人能难得住我。”徐妃宜倚着他坚硬的胸膛,垂眸间瞧见他空荡荡的手腕,只剩下一圈被镜铐蹭出的红痕。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怎么取下来的?”乌烈攥住她的手“问宗丞要了月影刀,直接砍下来的。”徐妃宜拧眉“不怕砍到手腕吗?”乌烈低笑“怕什么。”徐妃宜又不言语了。乌烈偏头瞧着她的侧脸,大手一紧“你到底怎么了?别让我猜。”徐妃宜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乌烈的手,从他怀中挪开了些,然而迎上他的目光,略有些紧张地问:“你们都说什么了?”她虽然没有想过要让乌烈多么风光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但起码也要正大光明,而不是以现在这种难堪至极的方式。徐妃宜越是冷静下来,就越觉得丢人,连起初要独自出去解释一切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一问到家人的态度,她就感觉紧张至极。乌烈并未察觉到徐妃宜的紧张,反而显得有些得意“放心,一切顺利。”只要两人的婚事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就好。徐妃宜悄悄松了口气,又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林伯父一直在等你。”乌烈将脸埋入她的颈间轻嗅着“我不回去,就住这里。”“住这里?”徐妃宜表情一僵,忙从他怀中钻出来,身子一旋站在床边“这怎么行?”怀抱落空,乌烈不悦地放下手臂“怎生不行?”似有薄怒从徐妃宜幽深的黑眸中钻出来“我们尚未成亲就住在一起,成何体统?”她怎么和她那个老爹一样,时时刻刻把体统、规矩挂在嘴边?乌烈十分不理解,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认为喜欢就得到、不喜欢就丢掉,既然他们两个互相喜欢,那就应该在一起,为什么要被那些莫名奇妙的礼数束缚住?他亦是沉下脸,语气略显冷凝“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何须在乎那些礼数形式?”徐妃宜目光更热“因为我是你的人,所以就要这样不清不楚地和你在一起?”“全营的人都知道你是我乌烈的女人,怎么会不清不楚?”“可这里不是你的军营!”她拔高的音量刺得乌烈忍不住站起身来“你到底怎么一回事?”徐妃宜俏脸紧绷“是我该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才对。”乌烈到底当她是什么?自己的女人而已?难道他忘记自己的承诺了?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仅仅是溜进她的房间、抱着她上床而已吗?今早积压的羞愤终于全部宣泄了出来,徐妃宜觉得自己根本不被尊重,她苦守贞洁七年,她跋涉千里寻夫,难道就是为了换回这样一段不明不白的男女关系?“徐妃宜。”乌烈连名带姓地叫她,宣示着自己的不快。徐妃宜静住,凝视着他阴沉的俊脸,心口莫名地疼了起来。乌烈叹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见面,你一定要在这时候和我闹别扭?”不,她不是在闹别扭。乌烈根本不理解,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徐妃宜不想再吵,垂下目光道:“我不闹了,你出去吧。”乌烈堪堪压下的怒火又烧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发作,徐妃宜的一双小手就已经搡了过来“出去。”愣怔的乌烈一时未防,竟让她推得后退了一步。他怒得横眉“徐妃宜,你”那双小手连连发力,将他逼得连连后退“你竟敢轰本将军出去,不要太过分了,妮子,再推我就还手了!”话虽说得凶狠,但却是一点力气也不敢出,只是不断侧着身子躲开她的手,由着她将自己往外推去“我真的还手了,徐妃宜!我”脚底被门槛一绊,乌烈趔趄着被推出房间。他顺着冲势跌下几阶台阶,稳住重心之后又扑了过去“徐”砰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阖上了。乌烈愣在原地,第一反应竟是这场景格外的熟悉,难道之前徐妃宜也这样把他轰出来过?这个想法令怒火躐得更盛。堂堂忠武将军,居然被一个女人给轰出来了!就在乌烈正打算继续叫门的时候,方弋的声音忽然自背后响起。“大哥?”乌烈背脊一僵。方弋问道:“你在做什么?”乌烈倏地转身“你管我在做什么!”乌烈臭着脸拾阶而下,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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