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遥自己非要跟来的,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翻旧账,他摆了摆手:“去吧。”
姜助理跟着傅言离开办公室,关好了门。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十分凉爽,宋遥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上次他以为傅诉声真是傅诉声,来了什么都没做,聊了两句就走了,这回他可要好好在办公室里看看。
反正傅言都说让他随便看了,那他“随便”一点也无所谓吧。
想着,宋遥直接来到傅言的办公桌前,一点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座。
嗯,舒服。
座椅一转,就能透过落地窗俯瞰窗外,他翘着二郎腿,随手从桌上拿了支签字笔,放在指尖转着。
傅言平常就是坐在这里,欣赏自己打下的江山的?
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味儿。
座椅转向背后,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两侧是放满书的书架。
不用问,画肯定也是名家真迹,书嘛,倒是和傅言家里的不太一样,他随便抽了一本,能看到阅读的痕迹。
这些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放在打眼位置的甚至还有社会心理学、志怪小说等等。
看来傅总在这也没怎么务正业啊。
宋遥嘁了一声,把手里的书塞回书架,又转回来,在办公桌上东翻西找。
底下的柜子里有个保险箱,居然没锁,里面随意地放着一些文件,一副不怕偷的样子。
抽屉里扔着笔、u盘、记事本一类的东西,公众号梦白推文台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着,开机密码也很简单,他试了傅言的生日,随便就进去了。
是真不怕有人窃取商业机密啊。
宋遥咋舌,把电脑合上,随手拿起桌子上一份文件。
翻开来,他的视线却突然凝固。
里面的内容是两份档案。
一份是宋建林的,另一份写着“季淑芸”。
……这是他母亲的名字。
宋遥直接把宋建林的那份撇开,开始翻看季淑芸的那一份。
一个已经故去二十二年的人,生平却在这份资料里事无巨细,有很多内容,连宋遥自己都不知道。
譬如,这里面说她喜欢瓷器,尤其对青花瓷,经常去博物馆看展览,一看就是一整天。
譬如,说她喜欢收集植物叶片做成标本,其中最喜欢的是银杏。
宋遥记得,自家院子里就种了好几棵银杏,小时候他不小心踩破过银杏果,那个味道能臭好几天。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家里种这么臭的东西,让宋建林换种树栽,宋建林也不理他。
譬如,说季淑芸有轻微的强迫症,忍受不了东西凌乱,一定要摆得整整齐齐,还喜欢对称的东西,收集植物叶片时,总是去找完全对称的叶子。
宋遥越看,心情就越复杂。
这些事宋建林从没跟他说过,他们本来就说不上几句好话,为了不吵架,总是刻意回避关于母亲的话题。
久而久之,他竟连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傅言用一个青花瓷瓶就能收买宋建林的原因,是那瓷瓶其实是母亲喜欢。
也不知道宋建林坚决不砍院子里的银杏树,是因为母亲喜欢。
更不知道宋建林硬要把家装修成那副对称到死板的鬼样子,是因为母亲喜欢对称整齐。
为了追求爱人所爱,过犹不及。
宋遥将档案合上。
他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前,久久不语。
直到傅言回来。
宋遥抬起头:“你调查我家里人,调查得还真清楚。”
傅言看向桌上被他动过的资料:“乱动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好习惯。”
“你少装,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不就是故意给我看的吗?”宋遥板着脸道,“给我看这个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觉得我看了这些,就会原谅宋建林吧?”
傅言走到他跟前:“我说过,我的目的不是让你们和解,我只是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不论是对你父亲,又或对你母亲,至于知道了以后怎样决定,那是你自己的事。”
宋遥垂下眼帘。
“更何况,我已经承诺过不再骗你,我调查过你和你的家人,主动告诉你,算我坦白从宽,你看怎么样?”
“坦白从宽?”宋遥被他这句话气笑了, “我说,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啊,自己不觉得羞愧吗?”
傅言:“不觉得。”
宋遥翻了个白眼, 懒得跟他计较这个, 把手里的档案往桌上一撇:“拿走吧, 爱收哪收哪, 别再让我看见了。”
傅言将两份资料拿走:“真不看了?”
“不看了。”
傅言一转身,直接将资料扔进碎纸机。
“你……”宋遥被他这一番操作震惊道, “也不至于直接碎吧?”
“不是你说不看了?难道留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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