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覆灭。
不知良善,无关功过,百世后如何,本也与他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
惊蛰眼睁睁地看着容九取出手帕,细致地擦拭着他的手指,那轻柔的动作,却比他冰冷,压抑的时候更加令人害怕。
“不过现在,却是不够。”容九如同一头庞然的巨兽,同样半跪在惊蛰的身前,却有着能轻易将人撕碎的力量。他抓着惊蛰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那种狂烈跳动的心声,陌生到叫人发痛,“是你哺育了它。”
给予它力量,让它成长。
也轻易因为一点情绪,就令它横冲直撞,恨不得撕毁一切。
想见他。
贪婪的情绪,无比地滋长着。
这种磅礴的感情,本应该被碾碎,撕毁,不让其肆虐才是。可容九这个疯子,却以一种神经质的癫狂喜悦,注视着它日渐强壮。
因为供养它的养分,完完全全,来自于惊蛰。
惊蛰把容九按在边上,人来都来了,就算把他往外赶也不肯听,但是活还是要干的,总不能拖拖拉拉等到别人来寻。
容九建议,可以让人来做。
惊蛰建议他不要建议。
惊蛰:“我本来领的就是这份工钱,该做的事就我来做,推给他人,那其他人也平白无故多了一份活。”
容九:“宫里领的钱,同个阶等都是一样。有的轻松,有的繁重,按你这么说,轻松的岂不是占了便宜?”
惊蛰:“那也是人家的运道好,被分配到了轻松的工作。”
容九:“你也可以如此。”
这个时候惊蛰正好拧好毛巾,正趴在地上,把最后一点污痕给抠出来。
闻言,他就将自己先前的那番理论都与他说。
最后下了个总结。
“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往上爬,只我想往上走,其他人也想往上走,但位置只有这么寥寥几个,总不会那么轻松。”
容九冷淡说道:“你可以去乾明宫。”
非常符合惊蛰的要求。
就这地方,经常缺人。
如果想往上走,绝对不乏空出来的位置。
虽然也是伺候人,但是伺候皇帝总不像伺候宫妃那样,前途不定。
惊蛰直起身子,一言难尽地看着容九:“……在陛下的身边难道不是更容易掉了脑袋吗?”
不能只看到好处不看到坏处呀。
在其他地方伺候或许只是为难,在乾明宫伺候,那脑袋可是要搬家的。
容九:“不会。”
许多时候男人说不会,会给惊蛰一种安全感,可今天他说不会,惊蛰却是想用自己手里的抹布把他的嘴巴给堵上。
“你在陛下身前晃悠久了,自然不怕他。”惊蛰嘀咕,索性背过身去,“可我们怎么会不怕?”
“你怕他,还是更怕我?”
惊蛰想也不想地说道:“这是两回事。”
他没有回头。
“我有时候会有点怕你,自然是因为你的脾气,但我的怕,更多也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不愿叫彼此置气。”惊蛰撇嘴,“可这能和陛下相比吗?你这话,就跟问兔子会不会害怕大虫,这不是赤裸裸吗?”
容九不会砍了他的脑袋,景元帝可是会。
等惊蛰料理完这地盘,也已经近黄昏。外头渐渐安静下来,估计都赶着清理,免得日暮下山还没开做完。
惊蛰舀了干净的水冲洗,又洗了把脸,蹲在廊下直甩头,水珠那叫一个四溅。
容九一靠近他,惊蛰就道:“莫要过来了,我身上这一身脏汗的。”
男人好像跟没听见一样,将惊蛰拖了起来。
惊蛰用一张湿漉漉的脸看着容九,听到他淡声说道:“我这么安分等你,合该有些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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