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问题。”惊蛰带着歉意,“我不该这么和你说话。”
石黎立刻欠身:“您不必如此。”
惊蛰不太适宜地说道:“石黎,我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人,我不习惯这种繁文缛节,你也不用对我这么毕恭毕敬。”
他将小碗放下,里面精美的甜饮只吃了一小半,虽然的确非常美味,可以惊蛰现在的心情,是有些难以下咽。
惊蛰背着手,来回踱步。
大年初二。
除夕的事情,堪堪过去两天,整个初一,惊蛰几乎是昏睡过去的,醒来又经过德妃事件的惊吓,吃过饭,人就已然昏昏欲睡。
今天早上起来后,赫连容匆匆出现一面,又立刻消失,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
景元帝必须主持大局。
惊蛰不知外面现在有多骚乱,他的那些朋友还能安然无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他仍然迫切想要知道更多外面的消息,除去他的任务,更多的是……
呆在乾明宫,总让他无比不自在。
这里太大,太空,到处都是人,虽然那些人现在都在外头,可惊蛰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带着异样,复杂,与敬畏,恐惧。
这让他有一种强烈的错位感。
从北房离开后,惊蛰几乎立刻昏睡了过去,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到乾明宫……
等下,惊蛰终于停下来回的踱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在瞬间爆红,又在刹那间变得煞白。
……老天,他怎么能忘了!
他在怒火中天,难以克制脾气的时候,在无数人的目光下几乎和景元帝大吵大闹,那个男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他,那么多人,还有最后离开的方式……
石黎眼睁睁看着惊蛰瘦削的背影摇晃了下,猛地往前走了两步,锐利的视线四处扫开,“是有什么异样吗?”
惊蛰俊秀的脸蛋上满是苍白,他缓缓地看向石黎,幽幽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需要个洞。”
这下石黎是真的没明白惊蛰想要的是什么,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惊蛰重新爬上龙床,愣是用柔软厚实的被褥堆起一座安全堡垒,然后整个人钻了进去,变成一团惊蛰。
石黎觉得自己不懂,可能是暗卫生涯太久,不明白正常人到底是怎么活的。
正此时,处理完事情的宁宏儒刚好走了进来,视线下意识遍寻整个殿内,只看到了石黎,眼神立刻就严肃起来。
石黎悄无声息地指了指龙床上的茧子,宁宏儒露出个和石黎一样费解的表情。
见宁总管也是这样的表情,石黎终于放下心来,还好,不是他和正常人脱轨太久,所以不理解的缘故。
而是惊蛰的行为,的确很难以预料。
宁宏儒站在几步开外,温和从容地说道:“昨日时间太短,有些来不及,今日倒是阳光明媚,小郎君,宗御医正在门外等候,要不要召他进来,为您检查下身体。”
沉默了很久,久到宁宏儒都快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的时候,那团惊蛰终于飘来细细的声音:
“那天,跟着陛下出现在北房的……有多少人?”
宁宏儒眨了眨眼,轻易明白惊蛰这反应是为何。
“两位老王爷,几位郡王,几位阁老,沉子坤沉大人,以及……”
“够了,多谢,不用再说了。”惊蛰打断宁宏儒的话,“我觉得,今天……不,今天开始,我不想见任何人。”
惊蛰自觉没有任性的资格,尤其是在乾明宫,一个和他天差地别的地方。然刚刚后知后觉想起来的东西,实在是让惊蛰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羞耻,惊慌,丢脸,或者更多,难以形容,难以琢磨的情绪,都让惊蛰有点崩溃。
这不同于容九身份给惊蛰带来的震撼,而是另外一种,只要是个人就该有的羞耻心。
世上诗歌乐曲经常言爱,然实际上,纵是再热情奔放,那描述的语言也总归是婉转,轻缓,娓娓道来的。如他们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是不知廉耻!
惊蛰的羞耻心并没有那么强悍的承受力,或许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是为一种缓冲?
然惊蛰压根无法坦然接受。
他似乎能听到宁宏儒对石黎说了些什么,不过惊蛰也不是那么在乎。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想把自己的耳朵眼睛全都堵住,就让他闷死在这儿吧。
过了一会,宁宏儒的声音才又一次响起,平静从容地说道:“既然小郎君不想见宗御医,那奴婢就让他退下了。”
惊蛰默默钻出个脑袋,有点凌乱的头发黏在微红的脸庞上,让这个人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还要青涩干净,他微微抿着唇,“这是不是……”
太不成体统。
宁宏儒仿佛知道惊蛰要说什么,平静地笑了笑:“在乾明宫内,您拥有和陛下同样的权力,哪怕您现在想要宗御医的命。”
轻易的,宁宏儒看着温凉的话,却破开了温馨虚伪的假象,让人品尝得到底下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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