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哪来的老头!”
“他说他是谁,什么长史?”
“长史就是秦州府的二当家,他是个大官,把他抓起来!”
“这些当官的正是因为喝着我们的血,才会让我们连粥都喝不上!”
“把他也杀了!”
杨园大吃一惊,他动作比脑子还要快,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已经冲出去了。
他手里就抓了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竹竿,大叫一声冲进人群。
许多人骤然之间被他吓一跳,还真就让他冲到杜与鹤面前。
但众人随即反应过来,三两下就把杨园手里的竹竿折断,有人提着手里的长枪朝他后背刺过去——
眼看杨园就要被刺个透心凉,一把长刀及时赶到,将长枪格开,顺势将杨园拽走。
杨园忘了自己的处境,他看着倒在人群中的杜与鹤,后者背部插了一把长枪,血顺着伤口喷涌出来,人在不断抽搐,但可以想象后果并不乐观。
被杜与鹤推开的母女二人抱在一团,也都傻愣愣看着这一幕,完全失去了反应。
来都来了,陆无事也没法将所有人拽走,只好长刀一杵,顺势用脚尖撩起地上一把长枪,手接住,往前横扫,一气呵成!
流民们赶忙纷纷后退,有些反应慢的直接就被扫倒在地上。
“你是世家的走狗吗,竟敢帮世家出头!”有人冲着陆无事喝道。
陆无事冷冷道:“世家你们抢也抢了,杀也杀了,我管不着,这片地方附近都是普通百姓住着,你们不是自诩杀富济贫吗?现在杀红了眼,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谁再敢放肆,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虽然说得豪气干云,心里也没底,毕竟除了自己,其他几个人都是丝毫没有战斗力的,他一个人要护着这些老弱妇孺,面对这么多流民军,还真说不好后果。
更重要的是,陆无事原本是奉陆惟之命,想找机会出城的,如今一着不慎,却有陷在这里的危险。
对方虽然都是流民,毫无身手可言,但他们人多势众,还会引来府兵。
饶是心里无数后悔吐槽,他脚步也没挪动半分。
此时此刻,后退等于露怯,对方若看出底线,只会一拥而上,后果更加不堪。
流民军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忌惮。
陆无事微微皱眉,决定随手抓一个倒霉鬼来杀鸡儆猴。
但就在这时,附近忽然响起喧哗动静。
陆无事心下一沉,是崔千手下来了?
但来的却是提着扁担锄头的左邻右舍。
“圆圆他爹!”
“圆圆他娘我们来了!”
“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们跟你们拼了!”
这些人都是附近百姓,穿着只比流民们干净整齐一些,衣裳上没有补丁罢了,但他们黝黑的面容,手里的工具,无不说明他们都是日晒雨淋奔走于生计的百姓,在这些流民沦落为流民之前,流民也曾经是这样的百姓。
现在这些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打算跟流民军拼了。
流民军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待要动手,却被人群中为首的小头目喝止了。
“我们走!”
流民军很快离开。
陆无事松一口气,无论如何,不用打起来对他总是好事。
他忽然想起杜与鹤,忙转头去看!
杜与鹤口鼻鲜血直流,身体已是不抽搐了,但人也没救了。
不止杨园傻眼,连陆无事也傻眼了。
他哪能想到自打他们来了秦州就一直在装病的秦州长史,竟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这里?!
杜与鹤的随从哭得浑身颤抖,不停喊郎君。
杨园推了推他:“赶紧去给你们家娘子报信吧,让人过来抬回去,说不定还有救!”
后面一句话,显然是自我安慰的,但那随从病急乱投医,也信了,他甚至没意识到杨园是本该还在监牢里的人,手忙脚乱就跑出去。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昏死过去,任凭母女俩怎么喊都喊不醒,左邻右舍有的喊大夫,有些察看伤者,还有的认出杜与鹤的身份,亲眼看着他为了阻拦流民进来,却反被流民杀死,纷纷帮忙抬人,又一边抹泪,一边为他们自己莫测的未来担忧。
但这些暂时不关杨园他们的事了,他们现在也帮不上忙。
陆无事趁着场面混乱,悄然拉着杨园退出来。
杨园任凭陆无事拽走,人还恍恍惚惚,没回过神。
“老杜……就这么死了?”
“如果刚才你冲出去,我没跟上,你的下场也与他一样!”陆无事没好气,对这位屡屡“闯祸”的秦州录事参军,他已经连敬称都懒得用了。
“姓杜的是个很聪明,也贼怕事的人。我发现官仓的端倪,第一个就去找他,想跟他一块查,结果这厮怕得要死,马上就拒绝了,还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平平安安活到致仕,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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